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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2-09-10   #6
dam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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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促使我下决心把和小易的这段故事用文字记录下来的,是半年前与一位素未谋面的朋友在电话里的倾谈。
        她是我两年前在网络聊天室里认识的网友,37岁,在读北大硕士研究生。由于大家都年过三十,所以有许多共同语言。我们姐弟相称聊得很放松,通过几次电话偶尔还发短信互致问候;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差不多一年没有她的音讯了。
        某晚她突然出现在聊天室,告诉我她前一段时间自杀未遂;我当时非常震惊,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个洒脱、乐观、充满智慧的女性,对人生对感情的理解都接近大彻大悟。怎么会干这种傻事呢?尤其还是为一次失败的婚外恋。
        那晚她再次产生烦躁及厌世的情绪,数次在聊天室里提及诸如“活着没意思”“这是我最后的夜晚”之类的话。当时我吓坏了,拼命的劝她给她摆道理甚至不惜痛骂棒喝。可惜效果甚微,面对一个智商、人生经验、感知力均在我之上的已婚女子,我的长篇大论无疑于隔靴搔痒,已经很难在她一潭死水般的心里泛起任何浪漪了。一个小时后她打电话过来,开始了长达三个多小时的倾诉。
        这当中,完全是她一个人诀别式的人生回顾;我很少插话,仅仅是为了表示对一个漠视生命的人的尊重,并暗暗祈祷她能够在倾诉中完全放松下来。
        
        她条理清楚,文学素养又极高,所以故事讲得流畅而生动,我甚至在脑海里为她的故事上演了一幕幕栩栩如生情形逼真的电影。在讲述她黑暗、封闭的童年时,她难以自己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后来她告诉我说她没事了,说了声谢谢就放下电话,但她的一段往事却完全勾起了我对小易的记忆,使我怎么也无法睡去,直到天亮。
        
        她告诉我,她在18岁那年,认识一个大她十几岁的已婚男人,并把自己的初恋和初夜都交给了他。她深爱那个男人,尽管她完全知道那人只是在哄她只是在欺骗她。性爱中他们也无比和谐,他经常使她在高潮中因兴奋而哭泣。两年后,他为了事业和家庭,无情的抛弃了她。
        
        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她从此开始了对他长达十几年无边无际的思念,在每个清晨她睁开眼睛的头一个小时里她都会在一种临近梦游的状态下去回味这个男人,她甚至有时会在刷牙时产生幻觉:那人象以前那样站立着从她的身后进入她,并逼着她在他抽送的过程中继续刷牙……
        
        即使后来工作、结婚、生子、考研都无法冲淡这种病态的思恋。有一天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跑去找那人,结果却是:那人老的已不成样子,大腹便便,完全谢顶,记忆中的他完全不见了踪影。在一个小旅馆里他们抱头大哭。那人用手和嘴完成了他们最后一次性爱,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硬起来了……
        她说,我心目中所有的美好记忆,也完全消失在他皮肤上的老年斑里。她又说,
        而我呢?尽管他还称呼我小姑娘时的小名,但我也变成了一个体重超标、皮肤松弛的中年妇女!有时候我早上起来,都不得不用手去抚平脸上的皱纹!
        
        我完全被这故事击中了!眼睛里也雾朦朦的潮湿起来。那一刻,我再一次看见了小易!同时也看见了我和小易的未来!这难道就是我和她的最终归宿吗???
        这之后的一个星期里,我沉浸在对未来的遐想与恐惧中无力自拔,小易那青春红润的身影也在扣响着、呼唤着我的心灵之门。冥冥中,我清楚的听到了她的轻吟细语,回来吧,晓宣!!
        
        言归正传,
        
        大年初三的早上,我帮朋友忙参加一个农村的婚礼,我的车作为花车负责把新娘送到一百多公里外的新郎家,也是农村。同时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找新郎家的亲戚,一位在我的朋友圈里被传得很神的“半仙”算命。
        由于忧郁与惶惑,在家的几天我根本感受不到节日的欢欣,所以我毫不犹豫的与朋友同往。虽然我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过多的挫折还是使我不可避免的对自己产生怀疑,我象所有病入膏荒的人一样,寄望于偏方之类的神奇力量改变命运。
        
        农村的婚礼热闹而繁琐,我和朋友被待为上宾,由村长及新郎家的长辈坐陪,整个婚礼都是由那位被称作“老迟”的半仙主持操办。
        看得出来,这个“老迟”在当地有着很高的声望,有几个县里的领导大过年的也赶来参加婚礼。
        
        农村的婚俗与城市截然不同,全村的人几乎不请自来倾巢出动。礼金多少不成问题,重在掺和!少的给10块钱一家也来好几口大吃大喝,让人瞠目的是有个人没钱竟然抱了只鸡来参加婚礼。伙房是在新房的外面简易搭成的,厨师和服务员多是亲戚邻居。
        
        我大概数了数,前后一共上了七十多道菜!可惜盘子小得可怜,而且连花生米、小葱拌豆腐之类的都作为主菜端了上来;风俗中还要求要有鸡有鱼,但盛上来时我只看见几根鸡骨头和炖得烂碎的鱼汤。
        
        婚宴后,我和朋友住了下来;因为“老迟”算命是有固定时间的,早上九点以前算卦,晚上跳神请仙,过了点谁来也不给算。
        “老迟”六十多岁,国字脸,身材魁梧,嗓音宏亮,与我想象中的江湖术士没有任何共同点,倒象个憨厚的农村老大爷,这让我颇有好感。他的真正职业是中医师,推拿按摩高手,卜卦跳神为副业。据说一般人很难请的动他。
        晚上,主人腾出间干净宽敞的大屋给我和朋友还有“老迟”三个人住,热情的沏茶倒水,并端来一大盆缓好的冻梨。我们三个坐在热炕头上,一边聊天一边稀里呼噜的狂噬冻梨,倒也别有滋味。
        我很不习惯睡农村的热炕,身子下很热但露在外面的脸却很冻,喘气都带白色的哈气。不过我还是在老迟那接近重金属摇滚乐般震颤的鼾声下睡去,并一觉到天光。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也就是规定的时辰,老迟净了手,表情凝重的给我算卦。坐在那里我有点半信半疑,更多的还是好奇。此前我从没算过卦,或者说根本不屑一算。
        我拿出朋友事前帮我准备的两付纸牌交给老迟,那是种和麻将牌差不多的纸牌,广泛流行于东北农村。城市里几乎见不到这种东西。
        老迟把两付牌合并到一起,念念有词的洗开,并让我随便抽出一张,然后把剩下的牌按照相同花色凑成对,再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摆成八卦。最后利用我手里的那张牌重新组合八卦里的牌序。
        老迟摆完卦之后说的头一句话竟然是:
        
        你在外面有人儿!!有情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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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旁边我的朋友也是一脸的惊愕。他并不知道我和小易的事,我在家乡的朋友圈里一直以不乱搞女人而著称。
        “你们认识了五个月,她团脸、眼睛贼大、中等个---大概有这么高吧”。老迟用手比划着说,表情有点接近于洞察一切的幸灾乐祸。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心里一算,果然是认识刚够五个月,五个月零两天!如果说“老迟”可以从我的身份中揣摩出我私生活的放荡,那也绝无连时间、相貌都掌握得如此之准的可能。这事除了天知、地知就是我们四个当事人知道。
        我彻底的服了,在现场众人的紧张注视下,我表示默认的咧嘴笑了,脸也开始发烧。
        老迟后来就着卦象说了许多关于我的前世与未来,说我目前是白虎压运,必须得到34岁以后才能有转机,还说我这辈子注定坎坷,不过还是会财源茂盛,但到死也摆脱不了欠债的命儿,无论多有钱都会有外债。
        
        他说的这点也让我释然,回顾我走过的一生,确实如此!从小我就有办法使自己过上别人难以企及的富裕生活,但从来没有长久过!小学靠四处捡破铜烂铁赚零花钱,上了中学更是大规模倒卖邮票而早早就过上花天酒地的生活,可惜在我集邮事业的顶峰我因邮票被盗而一名不文。高中时我在自己的衣服上缝了个暗兜,去开架的新华书店偷武侠小说,看完再转卖给私人的小书店。到后来我竟然组织了几个同学去偷书然后再由我中间加价转卖,那时我最多日进六七十元,那是八十年代中期的六七十元!我爸爸那时一个月都赚不够三百元。
        
        而且,在我做生意之后,即使辉煌时一个月赚十几万,也有外债!这虽然有点说不通但事实如此。
        
        后来我也顾不上现场那么多人的存在,厚着脸问老迟,你说我该不该和我的这位朋友分手呢?在场的人都一脸古怪的冲我笑……
        老迟没有正面回答这问题,只是说,其实这次要不是你的朋友,你最近的命运肯定会更糟糕!她是你命里的贵人,有旺夫相。
        
        我和朋友后来没有走,又住了两晚,老迟当晚为我跳神请仙,“消灾解难”。说了许多怪诞不经的话,我也深信不疑。临走我掏出兜里所有的一千多块钱给了老迟,然后满怀信心的回到家中。郁闷因此一扫而光,我领着妻儿四处走亲访友,无论谁问我那边生意如何,我都一脸轻松的说:挺好的!
        
        事实证明,除了小易的事和我的部分往事被算准了之外,老迟其他有关我的预测和对灾难的破解都没有应验,完全属于现世的迷信活动;我不但没有重整旗鼓,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崩溃。但我还是很感激这位老者,他用中医按摩里难度很高的“踩桥”极大地缓解了我的腰痛,也让我对人生有了新的认识,或许,一切真的是早已注定,宿命才是贯穿整个人生旅程的唯一风景。
        我在后来的落魄日子里,买了好多和《易经》有关的预测学书籍来消磨时间;虽然不得要领,但我还是从中认识了许多唯物辩证法解释不了的人生现象,于是我不再为失败唉声叹气,我仿佛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竟然很轻松的就可以达到宠辱不惊的境界。我并不赞成守株待兔,但至少我不再象以前那样刻意追求结果了,该来的迟早都会来!就象小易!
        
        如果说老迟的卜卦还不足以证明---我和小易之间发生的一切是无法避免的宿命安排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在小易身上的一件事就足以验证我的这一观点。那也是件非常怪异的事儿,怎么看都不象真事更象是个用来解闷的荒诞故事。
        
        从老迟那回来,我破天荒的主动打电话给小易,她爸爸接的,好奇的追问我是谁?我顺嘴说成是她的朋友,她爸警觉的的问我,哪的朋友?吓得我赶紧改口说只是她大学的同学。我在电话里听见小易在旁边赖赖几几的抗议她爸对她电话的刨根问底;听得出他们父女关系十分融洽,就象她以前告诉我的那样,她爸更象是她的一个“哥们儿”。
        "谁啊?"当她来接时我难掩好心情,故意憋粗了嗓子逗她:
        是我,
        你谁啊?没听出来。
        那你猜猜吧。
        猜不出来,也不爱猜,她果然象和我说的那样和男生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我想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在偷偷的喜欢你……我爱上你了。
        偷着喜欢我的人多了!你到底谁啊你?再不说我可撂了!小易语气非常的不耐烦。
        “孤单孤单,爱卷走你的模样,命运是你刻在我手掌----这一次,我决不放手,”我唱了一句齐秦的歌,
        是你!?呵,她立刻换了付柔顺的嗓子和我说,
        咱爸呢?还在旁边吗?我问。
        没有,他出去了,她说,
        我还好,就是想你了!我前几天去了农村,很偏僻,手机没信号。就想听听你的声音。我说,这倒是真的,我这几天的确很想她。
        我也想你啊小宣,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她一连说了四个很想。
        我大概一个星期后回去,你会来吗?我问。
        我们还得两个星期才返校,不过我可以提前回去,我也想快点见到你,亲爱的。
        …………
        
        一个星期后,我再次回到那座城市。
        刚回去就被一些消息灵通的债主追上门来,面对一张张过去曾笑容可掬现在却冷酷扭曲的脸,顷刻间让我对人生有了新的认识,来时的轻松自信完全被难以名状的厌倦取代!
        我落荒而逃,住进了宾馆,足不出户的只能用电话遥控。那几天下了场罕见的暴风雪,我常常站在11楼客房的窗户前望着外面阴沉灰茫的天空发呆;我象只患了关节炎而躲在洞里的老鼠一样俯瞰着肮脏呆板的建筑群和风雪中艰难前行的人们;偌大的雪片落下来化成一滩滩黑白混杂的冰水,装点着这座丑陋不堪的城市。我害怕,害怕失去一切,害怕得要死!我甚至恶狠狠的祈祷诺查丹玛斯的预言快点灵验!让这所有一切灰飞湮灭,
        我在心里呼唤着小易,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的想马上见到她。将我遭受的打击和委屈倾泻给她,让她帮我分担,安慰我抱紧我并永远不要舍弃我。也只有在这时我才感到她的弥足珍贵。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里,她一定是最珍惜我的人!快来吧,我的好姑娘!
        
        于是,当她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时,眼泪难以抑止的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紧紧的抱住她,把脸贴在她的毛衣上,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少顷,我们开始互相撕扯着彼此身上厚重的外衣,疯狂舔噬每一寸肌肤。我高举着她的双腿进入她,暴虐的使劲揉掐她的乳房,她用冰冷的手指频率极快的刺激我的乳头,不时的推送我的屁股让我进入得更深更紧。从脊柱下面升腾上来的快感电击一样的麻痹了我的大脑,也使我的脖子僵硬。我们动作了好久,从床上翻滚到地上、窗台上、写字台上、又回到床上;我狂暴的发泄最终不顾她的哀求射到了里面。我甚至还留在她的体内就疲惫不堪大汗淋漓的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给我清理干净并盖上了被子。我们依偎在一起,诉说着别后衷肠。我给她讲述差点被妻子发现的经过,以及最近在事业上遭受的挫折与磨难。她充满爱怜的望着我,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我还没把在老迟那发生的事告诉她之前,她也告诉我了我一件事,是她在这次回来的火车上遇到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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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易是撒谎才从家里提前跑出来的。这之前她一直是从不说谎的乖乖女,小学、中学一直到大学都是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我当时问她,要是你爸爸妈妈知道你和我这样,会怎样呢?她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估计他们会非常伤心,因为我一直是他们的骄傲。
        会不会打你?我问,
        肯定不会,他们从来没打过我,但估计会打你,呵,她说。
        你说我算不算流氓?这样勾引你。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睛看。她明显迟疑了一下,有些茫然的说,可能算吧,但我也是主动送上门的,只能说咱俩都是流氓。我也说不好为什么,第一次见你就被你吸引,心里还盼着你接近我呢。
        你喜欢我什么呢?我又问道,她想了半天才回答。
        “我真的说不清楚,都是感觉上的东西,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缺点在内。”她捧起我的脸说,我尤其喜欢你这双狐狸眼,都不象男人的眼睛!会勾魂儿呵。
        和我说实话,你后悔认识我不?我最后问她;这几天我对人的信任度降低到了最低点,甚至开始怀疑起周围和自己的一切了!
        她马上郑重的回答,“不后悔!你是我能遇到的最好的男人。”
        “假如时间可以倒流让你重新选择,你还是会选择我吗?”
        “会,真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大受感动,这是我这时最想听到的话。我把头紧紧的埋在她胸前,温暖又极有安全感。不管怎样,至少我还拥有亲人和情人,拥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末了她若有所思的问了我一句,小宣,你会珍惜我吗?
        当然了!为什么这么说?我不加思索的回答。
        我今天在火车上碰上件憨(注:东北土话,相当于非常)奇怪的事儿,她说。
        
        她再次把嘴张成O型要开口说话时,房间里突然断电,一片漆黑。我拉开窗帘往外望,附近的区域也同样是一片漆黑;我打电话到总台询问,结果被告知,这是不知原因的临时停电,而酒店的自备发电机恰巧坏了,正在抢修中,说不好什么时候可以来电。于是我和小易只好坐在黑暗里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
        这次突如其来的停电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和老迟以及其他的事一道给我的那段生活涂上了一层神秘的油彩。一切都变得诡秘异常,不可理喻。我不愿相信这些都只是巧合,肯定有我们所不熟悉的神秘力量在背后操纵着我们的生活。就象被人拉紧线绳的玩偶,无论多生动也是傀儡!
        
        黑暗里,小易的声音显得那么的缥缈、遥不可及。
        
        小易回来时坐的是一列开往沈阳的慢车,几乎所有的站都要停一下,致使车上乌烟瘴气严重超载,连过道也挤满了人。中途上来一位猜不出年纪反正看起来很老很老的老尼姑,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小易极富同情心的主动把座位让给她,自己站了三个小时。那位老尼姑在她临下车时突然和她说了一句话,是趴在她耳边小声说的,
        她说,你是个好闺女,记住我的话,你现在的朋友并不珍惜你,也不适合你,信我一句,离开他吧。
        小易说当时老尼姑看她的眼神异常清澈,仿佛一下子就望透她的眼睛并深入肺腑望到她的心里去了,说完这话老尼姑就微笑着冲小易眨了眨眼睛摆手和她道别。小易为这句话所困惑而变得心事重重。我完全明白那种被洞悉的感觉,就象老迟的笑声。我和小易都被这老尼的未卜先知给吓住了,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回避了最后那个话题。其实我们都清楚她说的非常准确,可是又都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一些,尤其是小易。
        同样,当我给她讲在老迟那遇到的事时,小易也是惊讶得“啊”的叫了出来。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为苍天的昭示与安排、为茫茫人海中这业已注定的机缘而倍感欣慰庆幸不已。内心深处我不再为自己某些时候在小易的身上表现出的冷酷无情而感到愧疚,男女之间,还有什么比缘分和宿命更自然更有说服力?我头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动情的和她说:答应我,亲爱的,永远也别离开我好吗?就是以后嫁人了也不要忘了我!只要我需要你都会来看望我,好不?
        好!我答应你。
        
        我们后来不得不摸着黑从11楼走下去吃晚饭。
        防火楼梯没有窗户,一点光也不透,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在黑暗中拾阶而下,步履艰难。楼梯和黑暗漫长得超乎想象,似乎怎么走也到不了尽头。中途我一脚踏空,以万马奔腾之势滚下楼梯,脑袋重重的磕在某堵看不见的墙上,眼冒金星躺在冰冷的楼道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小易吓坏了,反复喊着我的名字,在空旷无人的楼道里那声音是如此的凄惨如此的撕心裂腑。当她摸索着找到到我并抱起我的脑袋紧贴着她的脸时,我分明感觉到被几滴泪水沾湿了脸颊。她坐在地上象小时候妈妈那样用手掌揉我被磕肿的地方,还不时用嘴向那地方吹气。我不顾自己的身份有些夸张的大呼小嚎,即使后来不怎么疼了也没停止。
        我就那样耍赖的躺在她的怀里,享受她给予的最体贴最温暖最丰厚最暗无天日的关怀。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久违的童年,所有事业上的挫折人世的厌倦也一下子被抛到了脑后。
        她坚持要背着我下楼,我搂着她的脖子趴在她的背上象腾云驾雾一般。我很重,她扶着楼梯扶手走的很慢,一会儿就走不动了;于是我们就停下来抱在一起接吻。然后我又反过来背着她走。就这样,我们轮流背负着,拥吻着,缱匙旁谥挥形颐橇礁鋈说陌岛谑澜缋铩
        当我们最终到达点着蜡烛的宾馆大堂时,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们趣味盎然的拉着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同样漆黑的马路;来到宾馆对面一家叫“西湖饼家”的夫妻店。脚踩在化成水又薄薄冻上一层冰的雪上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
        所谓西湖饼家其实和杭州的西湖或者杭帮菜毫无关联,仅仅是因为这家夫妻店毗临一个带人工湖的公园后门,那个臭水泡一样的人工湖有个极唬人的名称:西湖。
        由于时间很晚,整个饭店里就只有我和小易两位顾客。我们俩热火朝天的吃着味道鲜美的特色炖菜和冒着油亮的葱花饼。桌子中央插在啤酒瓶子上的烛火摇曳着,把我和披头散发的小易的身影投到墙上,光怪陆离,忽明忽暗。我让小易把眼睛闭上,然后把饼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她,有时候把饼放到她的嘴边等她张嘴来咬时就迅速抽回来逗弄她,我在拿汤匙喂她酸菜炖粉条时一下被上菜的胖老板娘撞见,一楞神就把酸菜都倒小易鼻子上了。我们三个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们在一起温馨甜蜜的又过了两天,我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变卖部分设备,准备逃离这个地方了。小易一直在鼓励我安慰我,并提出想到我的公司上班和我一起重新创业,我一定会是你最优秀的助手,陪你一同共度难关。她信心十足的说。我拒绝了她的好意,告诉她这点挫折不会击倒我,我只希望她能好好把握,安心准备她即将到来的实习和毕业分配。
        不远的将来,你会为我而感到骄傲的!我也信心十足的说。
        
        
        三天后,我把当地所有的善后事物委托给一位信任的伙计和我的朋友小贾,极不光彩的回到了家乡。为了逃避债主的追逐我换了手机号码,并翻出过去的老客户在家乡朋友的帮助下开始艰难的重新创业。
        我和小易经常通电话,偶尔在闲暇时我还会非常想念她,我知道,我将很少有机会再回那个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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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非常后悔,没有留下小易的任何影像,连张照片都没有!以至于仅仅过了四年多一点我就在脑海里模糊了她的样子,真的,我怎么也没办法回忆起她的细致面容和身体的完整形态,即使偶尔梦到她也只是一团支离破碎有着她声音的影子,我竟然健忘到只记得她的声音!她的面容她的身段她的舞姿她的乳房她的性器官她的嘴唇,都曾在最美丽最动人的时刻奉献给我。而我竟然都没办法在记忆里给她更多的空间!
        我不敢想象,再过五年、十年后甚至更久远的年代,小易的样子是否还会褪色并继续模糊下去?那绝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开始为自己当时的自私和懦弱感到懊悔。
        记得有一次小易兴冲冲的拎着个傻瓜相机来找我,说是别人给了她两张公园灯会的票,她想和我一起去,并照几张合影留念;结果被我胡乱找个理由推掉了,仅仅是不想留下我偷情的证据。
        还有一次更过分,我和她在街上溜哒,路过一家新开张的婚纱影楼,被门口的礼仪小姐拉住推销原价1888元现酬宾仅售388元的婚纱套照。那位礼仪小姐巧舌如簧一个劲儿的夸我和小易如何天造地设如何光彩照人,并极武断的下结论,反正早晚也是照,趁着开业这两天有优惠,就提前照了吧。小易当时明显是动心了,站在那里用一种近似恳求的眼神望着我。礼仪小姐见状立刻许诺加送精美影集一册,并开始动手往屋里拽小易了。我近似粗暴的当场拒绝,有点急吃白脸的对她说,你快拉倒吧,照完往哪儿搁呵!虽然小易事后向我妥协并说出“也是,我那也没地方放,总不能带学校去”这样接近于讨好的话,但我知道她为此非常失望。
        
        我倒是提过两次要租摄像机把我俩的生活片段摄下来,不过是性生活。
        一次我对小易在性爱中的春水横流大发感慨,说她可能是世界上内分泌最旺盛最湿润的女人,她问我这样说有什么依据?我说通过我以往睡过的女人和在黄色录像上看到的,足以证明这一点。然后她说,反正我自己看不见自己的,也没办法比较。我当时提出租一台摄像机在做爱时放到她两腿中间,就可以让她在事后清晰的看到自己。她同意了;不过后来最终没有实现是因为我有一次把她弄到镜子前的椅子上,以极高难度的体位让她亲眼见到了事实真相。
        关于湿润这一点我倒不是瞎掰,小易这方面绝对属于特殊人群,每次进去我感觉都象是泡在水里一样,会发出很清晰的“噗几噗几”声,事后还会弄到床单上、被上、和我们俩的身上。
        另外那次是在我们俩看完一部日本色情VCD后我突发奇想,想摹仿里面的强暴情节拍一部自己的“小电影”,于是我再次提议租摄像机回来。小易当时也觉得我的想法很刺激,就同意了。不过她提出我们拍完的片子放哪儿?万一被发现怎么办这样的质疑。我胸有成竹的回答她,我们可以在分手的时候把这盘录像带存放到银行的保险箱里,留到我们年纪老朽时再拿出来重温记忆。我当时极肯定的对她说,我们俩到时候估计也没办法再做爱了,只能对着自己逝去的青春抱头痛哭老泪纵横!唉……这念头的确很吸引我。
        我曾经在某个下午和小易约好了一起完成这部将由我自己导演、编剧并出任男主角的DIY式的小电影。可惜当我去租摄像机时遇到了麻烦,店主根本不收我的外地身份证,要求我找个当地的人担保或者交等价抵押金,我没带那么多钱又不想为此惊动当地的朋友,只好做罢。
        其实我家乡的家里就有一台“掌中宝”式的小摄像机,我也曾多次以同样理由恳求妻子和我一起拍下来留作纪念,但全都被她无理拒绝。我并非是想给自己的红杏出墙找理由,但单从这一点就很容易比较出妻子和情人的孰优孰劣。我相信大部分的妻子们会和我妻子一样倚仗自己不可替代的优势地位,在性爱中压制、敷衍男人们,对他们渴望的多姿多彩不屑一顾。然后在失去他后抱怨---我对他这么好,他为什么不珍惜我还要出去乱搞呢?
        虽然这看起来有点无耻,但我还是确信,我的出轨责任并不完全在我,平稳、乏味的婚姻生活也是主要原因之一。我想,这也是所有象我这样有条件出轨的男人们最终无一幸免的集体出轨的原因。性,对已婚男人非常重要,但这类问题又总是难以启齿,受苦受难都没地方说理去!
        面对妻子和小易迥然不同的态度,我忽然想起一句不太贴切的古诗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很明显我是“酒肉”,而我妻子则是“朱门”。
        
        回到家乡后,我每天辛勤忙碌着创业。依靠我以前还算良好的口碑开始在竞争日趋激烈的市场上谨慎登场;我这时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能争得一些残羹剩渣来首先站稳脚根,等以后再找机会重新崛起。
        我打起万二分精神小心从事,对所有客户包括以前我不屑于服务的零散户都时刻报以最谗媚的微笑,并随传随到。我象市场上摆了一天的滞销剩土豆一样迅速贬值,只能任人挑捡。所以那段时间我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在忙,推销、送货、会见新客户。
        
        我和小易一个多月没有见面,只能隔三岔五通电话,电话还时常被我的业务打断。最初她电话打得很频,总是说想念我想过来看我,但我真的没时间陪她就没让她来;后来她也要为毕业分配、实习等诸多事情操心,也就不提了,电话也逐渐减少。我们俩都不太习惯在电话里谈情说爱,毕竟我们俩的通话地点都属于公共场所,她在学校附近的邮局给我打长途时总是虎视眈眈的有好几位在后面排着。
        她告诉我再过几天她就要去当地的一家学校开始实习了。
        
        春天不声不响的降临,街道上到处是冬天残留的积雪化成的黑水,来自太平洋的暖湿气流逐渐战胜势弱的冷空气,刮起阵阵南风,刮得整个松嫩平原尘土飞扬遮天敝日。一些勇敢的女孩顶着乍暖还寒的刺骨春风,穿上了裙子,在里面套着类似绒裤的深色厚长袜,神气活现的样子象非洲驼鸟一样可笑。
        
        又是一个春雨淫淫的下午,我大概感冒了,躺在办公室里的一张行军床上,浑身冷得象沸水里的面条一样发抖;
        小易打电话过来。
        
        “忙吗?小宣”
        “不忙,宝贝儿”我的牙齿在说话时因打战而开始发生碰撞,“我今天病了,所以下午哪儿都没去。”
        “啊?你咋地了?”她焦急关切的声音正如我希望的那样。
        “我怕是不行啦,肯定是癌症又犯了。”我赖几几的冲她撒娇。
        “去,不许瞎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吃药了吗?”她知道我这人惜命,感冒永远当成癌症对待。
        “吃了,我估计我晚上回家和你嫂子在床上折腾一会儿出出汗就好了。”难得今天办公室里没人,我可以胡说八道。
        ……
        “我今天也非常不舒服,一整天都可难受啦”她说。
        “咋地啦?你也感冒了吗?”
        “不是,就是觉得胃里面堵的慌,恶心,想吐。中午饭都没吃。”小易这么一说我心里“忽悠”一下紧张起来。
        “你上个月几号来事儿的?”我强作镇定,但牙齿磕碰的声音更响了。
        “应该是上个月10号左右来,到现在都没来,你说……会不会是有了?”说到最后小易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
        天啊!我心里预感要不好!我想起我上次在宾馆里至少有三次是没采取任何措施就直接射到她的体内。他姥姥个鸡大腿儿的!我还以为是安全期呢!
        “啊!你可别吓我呵!我现在就担心这个。”她的声音一下就变了,带着哭腔说。“要是真有了我可咋办呀?我马上要实习要分配了啊!”
        我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先稳住她。
        “你先别急,放松,千万不要紧张。”我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说,但我的声音已经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先听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感觉的?”
        “都好几天了,不过今天反应特别强些。”
        “你以前试过这样胃堵吗?”
        “没有啊,我以前从不这样。”
        “这样吧,你听我的,现在去药店买一贴测孕纸回来,按照上面的说明自己就可以验尿,很快就知道结果。”小易一听我说这个当时就急了。
        “我不去!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好意思买这个啊,要不你回来给我买吧。”
        “我真的走不开啊宝贝儿,现在这里一刻也离不开我,没看我现在病了都只能在办公室里躺着,都不敢回家。”这是事实,即使走高速公路早去晚归我也必须得抽出一整天的时间,而且除掉路上的时间外我几乎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处理这事,再说我也没有离开两天的理由啊。
        “那我可咋办呐?你不来我哪儿也不想去!哼……烦人!都赖你!!呜……”小易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起来。
        “乖,宝贝儿,你要相信我,没什么的,你就去药店买回来试试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只是你吃了什么不新鲜的东西坏肚子了呢!”我这么一说小易立刻安心不少,但我心里明白这事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
        “是啊,也备不住是我前几天吃水果吃多了呢,”她说,“那我不去药店买那东西行不?等过几天再看看好吗?”
        “不行!你都是成年人了,新一代的大学生,有权利做一切成年人能做的事。包括做爱包括怀孕!”我也急了“再说了,要真是怀孕越早发现就越容易解决,你不想等到实习了再去吧?”最后这句话击中了要害,小易虽然一再抱怨拉不下脸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同意去了。
        “你可以找一家离学校远一点的昼夜药房晚上去,保证没人能看见。”我给她出主意。我们还约好第二天上午她逃一节课给我打电话,因为上午邮局几乎没人可以无所顾忌的随便说。
        
        晚上我心情沉重头昏脑胀的回到家,一进门,闻到妻子炒菜的油烟味我立刻胃酸上返,恶心得不行,快步跑到马桶那儿----哗的呕吐起来;妻子闻讯出来一边使劲敲着我的背帮我顺气儿一边关切的问我,咋地啦?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估计是怀孕啦!我没好气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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