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把三十万交给了倪总经理,叫她妥善保管。
“什么也别问。”陈锋说。
第二天陈锋去了电信局,把手机卡号换了。
天渐渐暖和了,路边的枝头上吐满了绿骨朵。这是阳光最温情的时候,万物都被她鼓舞起来。
陈锋和单位的凡、亮、老面又一次驱车来到了黄河边。
开春的河水湍急起来,一波盖过一波。
凡这一阵心情不好,恍恍惚惚的,老面就找了陈锋,拉他出来散心。
“和弱雨生气了?”陈锋眼光看着浩瀚的水面。
“没有!”凡遥遥望着对岸。
“她公司的老总我认识。”
“给你说了不是因为她!”凡很烦躁,“看河就看河,老提她干什么!就你认识人多!”
凡朝河里丢块石头,手揣进裤兜,独自一人顺河走去。
陈锋走开几步,给吴少侯打了电话。
“你动弱雨了!”陈锋说。
“我没有动她,是她动我了。”
“你妈的!”
“哈哈,别这么剑拔弩张,我怎么会动她呢?如今美女如云,我犯得上吗?咱俩是什么关系!对了,潘云飞又没动静了?我这边都快失火了,只有他能帮上。我帮他这么多次了,他总得帮我一次吧。”
“他没给我再联系。”
“你不想问问我找他有什么事吗?”
“不想。”
“那好了,我正开会,你抓紧联系。哎对了,你手机换号了?”
“我手机没电了,用别人的。”
陈锋回市区时,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三狗被乱刀砍死了,潘云飞和建明负伤而逃。
是马建立告诉他的,马建立上午去找霍家委的手下蹭烟吸,听说了这事。
大前天夜里发生的。
金龙湾里灯光暧昧,客人已经不多了。
四个南方人正穿着秋衣秋裤,躺在床上,等伙计端饭来吃。
进来两个农民,病怏怏的样子。从南方人跟前走过时,突然拔出了枪,对准了四人。
“谁动打死谁!”
紧跟着后面又冒出一农民打扮的人,从四人的枕头底下摸出两把闪着蓝光的手枪。搜枪的时候有个南方人动了一下,乌黑的枪口冷冰冰指了过来。南方人阴沉着脸,眼光里都是沮丧。搜枪的这人站到一边,不慌不忙把枪里黄澄澄的子弹一个个退掉,子弹落地时碰出很钝的声音。然后把枪揣进了怀里。又把他们上下搜了一遍,又去搜箱子里的衣服,然后耸耸肩。
“你俩看着他们,我上去!”
澡堂里的客人和伙计们心惊肉跳,一个个大气不敢出。澡堂老板肥胖的身躯一个劲哆嗦着。有个社会上的老油条看出来了,上楼的那个是潘云飞。
不一会闻天海就陪着笑和潘云飞走了下来。闻天海穿着浴袍,头发凌乱。
“不许报案。”闻天海对缩成一团的老板说。
“我俩的事情不希望旁人插手,不许报案,听见没有!”闻天海声音提高了。
“听见了听见了……”老板想站起来,但没有能力。
当天夜里果然没有人报案,人人心怀鬼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后来据霍家委手下说,潘云飞三人押着闻天海上了出租车。刘七和几个打手就在外面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几个人去了闻天海公司,闻天海打开保险箱,黑着脸说道:
“都是你们的,拿吧,有五六十万!”
三狗把闻天海浴袍扒下来,将钱一股脑扎进了里面。
“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被扒得赤条条的闻天海说。
潘云飞笑笑,冷不丁把黑洞洞枪口抵在了闻天海太阳穴上:
“你以为咱们还会再见面吗?”
闻天海看到潘云飞眼光里杀机四起,闻天海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云飞,我这一辈子只给你一个人跪了!看在咱们小时侯一起玩的份上,你留我一条命!哪怕你不解恨,把我四肢残了,只求留一命!天海求你了!”
“必须叫你死!”
“天海求你!天海后面都是白活了,你只看在前面的份上!我闻天海威风扫地,我认栽!你卸我一条腿吧!”
潘云飞把枪收了起来,潘云飞没有卸他的腿,潘云飞甚至在他脸上轻轻摸了一把。
潘云飞三人没有走大路,公司正门出来就是大路。潘云飞他们走了后门,后门一条小路曲曲弯弯,两边是老旧的住宅。小路灯光昏暗,居民们多已进入了梦乡。
刚出了小路口,黑暗中一阵刀光纷飞,潘云飞他们遭到了十几个人的埋伏。
三狗当场毙命。潘云飞和建明被砍翻在地。
枪声响了起来。
“要不是潘云飞和建明开枪,三个人做一处死了。当场撂倒了几个,潘云飞和建明居然溜了。潘云飞就是潘云飞,放别人根本溜不掉。后来武装警察把各个路口都把住了,潘云飞还是快了一步。被枪撂倒的几个人也没死,估计潘云飞他俩因为受伤,枪法也不准了。”马建立说。
“估计刘七早带着人赶到了,潘云飞一出门,闻天海就打了电话。”马建立又说,“闻天海老奸巨滑,宁肯手下人死伤,也没有用枪。闻天海报了警,闻天海说潘云飞到公司持枪敲诈,公司员工奋起自卫。跟潘云飞一伙被砍死的那个人身份也查出来了,外地的,也背着人命,正被网上全国通缉,过去和潘云飞一起劳改过。公安说死有余辜。他妈的,闻天海一分钱没有受损,五六十万呢!”
“你找我又是来借钱的吧,给你!”陈锋从兜里抽出一把钱,看也不看塞给了马建立。
马建立心花怒放。
“我又不是来借钱的,你非得给我!”马建立说。马建立说完就吹着口哨走了。
陈锋又开始上网了,陈锋下围棋下得很投入。陈锋觉得对手的招式有点熟悉,陈锋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你最近还好吧。”陈锋突然打出了一行字。
“还好吧。你呢?”对方也打出一行字。
“也好也不好吧,我觉得我可能要倒霉。”
“看你说的,你要是要倒霉,我不是离死不远了。”
“大毛,告诉我你在哪。”
“别喊我名字。我现在在美国。”
“放屁。”
陈锋突然想查查他IP,凡会查这个,查一下就知道他在那里了。陈锋给凡拨了电话。
“锋哥,我正忙!”
“哦,那算了。”
“……你说吧,我给你查。”
“算了,我要出去了。”
“你在干吗?”大毛那边问。
“接了个电话。你真悠闲啊,上来就碰上你了,看来你老在上面泡。”
“这不是没事干吗,我这一段老上来,就是想再碰上你,问你一些情况。”
“你打电话啊。”
“我不打电话,我一打电话你上面就显示了。主要是不想给你惹麻烦。我现在说不清了,我那天从东北回来,听说姚姐出事了,就跑了,因为第一个说不清的就是我,唉。”
陈锋笑笑,笑完以后告诉他姚姐没死。
“真的?”
“骗你干什么!”
“他妈的!”
大毛迅速在电脑上消失了。
过后的几天陈锋再没碰上大毛,大毛彻底消失了。
陈万明和疤瘌脸这天来到陈锋的饭店。陈锋正在上网,被喊了下来。
“你好。”陈万明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来。
“你好。”陈锋也伸出了手。陈锋和陈万明不熟悉,揣测着他的来意。
“能不能借个安静的地方?”陈万明笑眯眯的。
陈锋领他们到了自己办公室。办公室十分凌乱,陈锋把沙发上的报纸杂志朝边上堆了堆,请他二人坐下。然后拿出两个杯子,去给他们接矿泉水。
“潘云飞这回落难了。”陈万明雪亮的眼光注视着陈锋,“我想和他联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陈锋也直视着陈万明。
“跟你没什么关系,不过我想找你说说,你不介意吧?”
“你说吧。”
“狄爱国的生意我本来是要接手的,可闻天海插了一杠子。我这个人你也许不知道,六亲不认,只认钱。谁坏了我财路,我和谁就不会罢休。不错,潘云飞是把我哥哥干掉了,可我还要感激他。我哥哥的生意都变成我的生意了,你说我能不感激他吗?所以我准备和潘云飞联手,把闻天海拔掉。单凭我的势力是不能和闻天海抗衡的,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你对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你他妈装糊涂啊!”疤瘌脸把杯子朝茶几上一顿,水花溅了出来。
陈万明用眼光制止了他。
“他是个粗人,没有文化,你不要在意。”陈万明点上枝烟,“他也经常这样对我。陈锋,对闻天海这样的人我是非常不齿的,潘云飞放过了他,他却没有放过潘云飞。潘云飞要是当时指头一动,什么都解决了。我不明白杀人不眨眼的潘云飞还有软弱的一面,真的不明白。机会稍纵即失了,可惜啊。”
陈锋干脆不答腔了,摆动起电脑来。
疤瘌脸又要发作,陈万明做了个手势。
“陈锋,不打搅你了。”陈万明站了起来,“今天的话希望你不要露出去,那些杂七杂八的闲人碎舌头。告辞了。”
“不送。”陈锋也站了起来。
“他妈的,这小子以为他是谁!”疤瘌脸发动着车子。
陈万明看着窗外,似乎在欣赏陈锋饭店的装修风格。
“咱们的目的达到就行了。对了,汤老大找到没有?”陈万明说。
“没有,蒸发了一样。要说他一个残疾人,走到哪里是很显眼的,估计是躲外地了。”
“不能放过他,一定得叫他真正消失。现在咱们去找刘七。”
“刘七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吃里爬外。”
“利用他。”
“你们约我到这么远的地方,到底准备干什么啊?”在一家县城宾馆里,刘七迎着他们。
“当然是好事。”陈万明几个人走进了房间。
“你小子要发财了!”疤瘌脸把手里的提包朝床上一丢,“先给你十万块钱!”
“你们的钱可不是好接的,先说说什么事情吧。”刘七眼皮都没眨一下。
“呵呵,你可真滑。上次咱们喝酒你说的话我可是记在心里的。”陈万明站在那里。
“我说什么了?”
“你说闻天海要是给干掉了,你肯定接他的位置。”
“我没说,你这不是要整死我吗!他妈的!”
“我怎么会整你,我把话给闻天海传过去才叫整你呢。”
“你传吧,看他信谁的!”
“我坏那个良心干什么。我只是希望和你合作。”
“我才不和你合作,他妈的!”
“你再骂我撕你的嘴!”床上的疤瘌脸跳了起来。
“去球吧你!谁不是在刀尖上长大的!”刘七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我准备干掉闻天海!”陈万明突然说。
“啊?”刘七眼睛一下睁大了。
“实话告诉你,那次闻天海在郊区的四合院里小便,就是我找人放的枪!”
“为什么?”
“我要叫他和潘云飞交火,潘云飞杀了我哥哥!”
“现在你又要杀闻天海?”
“他抢走了狄爱国的场子!”
“没好处的事情谁干,十万块钱我还没看在眼里!”
“咱们来个交易吧。事成以后,除了狄爱国的场子,闻天海原来的都归你。”
“你叫我干什么吧。”
“提供闻天海的住处,他现在不是藏起来了吗?现在干他是个绝好机会,谁都会以为是潘云飞干的。”
“你不等闻天海干潘云飞了?”
“先杀挡我财路者,潘云飞是早早晚晚的事。也许我们都没干掉他,公安已经替我干了。”
“好的,”刘七猛抽一口烟,“你等我消息。”
陈万明的车子上了公路。
“干掉闻天海,利马把刘七也干了!都是潘云飞干的,哈哈!”陈万明心情畅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