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枕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8)
一个白衣少年正背对着,站在门外轻轻念道,声音苦涩。方云亭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房间里面,身影很熟悉,突然想起,这个就是上次梦见过的叫梦楼的少年。
“难道我又在做梦?”方云亭寻思,慢慢走过去,想看清楚他的样子。少年正好转过身来,方云亭一怔。他居然张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间的英气,尽管浓眉紧锁也没有掩盖住他的炯炯双目。
少年似乎没有看见眼前的方云亭,独自在房间慢踱。突然,他好像下了什么决心那样,从怀里拿出一个蝴蝶玉佩。方云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可以确定,这个蝴蝶玉佩就是玉蝴蝶的那个。
少年把玉佩放在桌上,然后凝神深呼吸,双手在胸前打了个手诀,然后一团灵气慢慢从他身体涌出来,散发着淡淡的金红色。
方云亭又是一怔,这么强的灵气,不,应该是仙气才是,居然会在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身上出现。一团仙气包裹着一颗小小的金丹,出现在少年眼前。内丹?!这就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内丹!只见少年把内丹慢慢推向玉佩,方云亭睁大眼睛,不是吧?难道他想。。。。。
少年轻吒一声,内丹没入了蝴蝶玉佩,整个蝴蝶玉佩变得灵气逼人,闪着光芒。方云亭忽然明白了他要干什么了,他要把自己多年的修为放到这个玉佩里面,甘愿放弃了成仙的机会,重入轮回。只觉得眼角有点湿润,原来泪水已经流了出来。
如果说玉蝴蝶为了这个男子,可以放弃重新做人的机会,痴痴地等了五百年,那这个少年,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可以放弃成仙的机会,继续留在这个凡尘世俗中。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难道悟性到了可以成仙的境界,却无法放下身边的红颜?难道,像他这样的男子,也会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少年喘了一口气,似乎消耗了不少灵气。他把蝴蝶玉佩收好,离开了房间。方云亭也跟了上去,她确定自己和他是交错了时空,才会像看电影那样,置身其境看到了所有人物的一切。
“梦楼!” 玉蝴蝶甜甜地一笑,可见她眼中幸福的憧憬。“我们不如去江南游历?不对,你既然内丹已成,应该可以腾云驾雾的,带我飞到天上去好吗?”
江梦楼微笑,溺爱地说,“飞的那么高,难道你不害怕么?”
“不怕!” 玉蝴蝶倚在他怀里,“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江梦楼握住她的手,“玉儿,你这样说,我很高兴!”
玉蝴蝶害羞地说,“玉儿此生非君不嫁!” 然后拿出一卷画卷,“我画的,你带在身边,见画如见玉儿!”
江梦楼接过,慢慢打开看,是玉蝴蝶的自画像。画中人弱态生娇,秋波流惠,荷粉露垂,杏花烟润,嫣然含笑。旁边几行清秀的细字,
“雁过南云清秋节,十里长亭与君别。望断梧桐碧落,月圆月缺,白头如雪。泪痕枕湿灯未灭,更难续瑶琴半阙。红楷字和泪血,此情如铁,此心化蝶。” (9)
江梦楼把画卷收好,神情恍惚,说,“玉儿,给我吹首曲子,我舞剑给你看!”
“好啊!” 玉蝴蝶坐在大石上,柔柔地吹起来: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堆花谁是主?思悠悠。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峡暮,接天流。”
江梦楼迎风舞剑,潇洒刚劲。等箫声停下,他也收了剑。
“梦楼,我这首吹的如何?”
“非常好!”江梦楼凝视着眼前的玉蝴蝶。
“我将要去龙虎山一趟。”
玉蝴蝶脸色微微一变,“又要走了吗?这次是什么妖魔?”
“蚩尤!”
玉蝴蝶又是一惊,“自黄帝统领神州后,不是已经将蚩尤除掉了吗?”
“蚩尤是不会死的。当年黄帝只是把它镇住。如今妖孽横行,必然是蚩尤已经摆脱了封印,四处作乱。”
玉蝴蝶低下头,神情忧郁,欲言又止。
“玉儿,我知道你想什么。这次是上古的魔神蚩尤,我们所有的佛道中人都会到龙虎山,商讨对策。此行风险重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胜算。”
玉蝴蝶说,“无论如何,梦楼,我一定会等到你回来的!”
江梦楼怜爱地伸手轻抚她的脸庞,“玉儿,无论怎么样,此情如铁,此心化蝶!以后,玉佩就是我,在你身边左右不离。玉佩能感应到我的灵气,如果我出现在三里之内,玉佩就会变红。”
玉蝴蝶倚在他怀里,“你一定可以回来的,我等你!”
江梦楼说,“既然你想试一下飞的滋味,我们就飞吧!” 说完把宝剑一拔,念动经文,“起!”
宝剑登时变到三尺宽一丈长,江梦楼扶玉蝴蝶坐好后,御剑飞向星空。
方云亭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至少他们曾经有一个非常快乐的时光!难怪玉蝴蝶这么痴情的等待他!”
转念之间,方云亭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床前,床上是熟睡的自己,蝴蝶玉佩正闪着淡淡的红光。方云亭才知道,自己刚才是灵魂出窍了,穿越时空看到了五百年前的一幕。灵魂出窍她也试过,可是没有可以穿越时空的,现在到底是自己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自己?连方云亭都有点混乱了,便重新回到了身体里面。
注释8:选自范仲淹的《御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