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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4-09-09   #7
pp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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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警告:
本章将在一些场景中出现相当数量的民间口语,粗俗且极不文明;希望广大读者能用辩证的眼光和宽容的态度来区别对待;毕竟那是一种生活现象和不正常的儿童心理,它代表的只是一种地方特色,但不代表一个地方的精神文明程度。作者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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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秋风穿过山谷,催红了满山的枫叶儿;葡萄架上的绿藤上紫红漆黑的珠子亮晶晶地打上一层白霜,含羞带笑地挂在人眼前;转眼八月十五中秋节要到了。
张仲文午睡之后起来,感觉十分之不爽。为什么呢?因为他有件心事。

他爸爸已经从日本回来,依照父子约定,他爸爸给他从那遥远神秘的东瀛小岛带回来一台任天堂游戏机。那红白色盒子简直就是个宝贝!接到电视就可以玩Super Mario,在电视上出现一片梦幻般的蓝天白云,一个红色的小人蹦蹦跳跳的,可以顶砖块,吃上一个大蘑菇就可以变大……那玩意儿差一点儿就把张仲文的魂勾走,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只要让他在电视机前玩一会儿,你让他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他也万死不辞。可是大人们却不让他总玩,说对视力不好,还怕他迷上了游戏耽误学习;最要命的是他爸爸用此来要挟他,对张仲文说,他在省城里上班的时候,不管是谁来求他给看面相问风水赶鬼请神的都不许答应,否则他这辈子就别想再碰游戏机一指头!张仲文原本也不太喜欢给人家指三道四,这下果然听话,不管是七大姑八大姨来求好话说尽都不好使,大有退出江湖金盆洗手之势。

可是今天早上他的一个表舅爷的三外孙女的连襟又来了,被张仲文的妈妈回绝之后不死心,私下里对小文说,如果小文给他的儿子起一个能带来好运气的名字,他要什么都答应,而且还不告诉张仲文的爸爸妈妈。那家伙真厉害,也不知道从谁嘴里打听出来小文喜欢游戏机,就许诺说第二天带一盒最新的游戏卡带来给他,只要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情一办,以后还有玩不不尽的游戏卡,因为他是做家电生意的,搞那些东西很方便。

小文利欲熏心,一口答应。新的卡带到手了,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他不敢在家里玩。他怕爸爸妈妈发现,怕杨立功或者笑茹说出去。传到他爸爸耳朵里,他爸爸可不管他是不是大仙,打起来是真疼的。
于是郁闷加上焦急,他睡落了枕。很不舒服,想出去走走。
来到院子里他就看见笑梅姐和杨立功在葡萄架下面的桌子上在做作业,两个人不时地说笑着,眉飞色舞,很愉快的样子。 看到小文出来,笑梅挑起眉毛说:“小文,睡醒了?”
张仲文懒懒洋洋地点了个头,杨立功见这魔王出来,心想好不容易才清静一会儿又完了。
“笑梅姐,你领我去吃羊肉串吧。” “大白天的哪里有羊肉串?等晚上吧。就知道吃,你看你胖的脸都嘟噜了。”在笑梅眼里,张仲文和别的小孩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她的一个小弟弟。
“那你领我出去逛逛吧,去江边,去公园,啊?笑梅姐……我都要没意思死了。”张仲文撒娇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不行,你姥和姥爷都出去了,咱得在家里看门儿。”
“真没意思,还不如去上学了呢。星期天最没劲了。” 笑梅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半蹲着面对小文说:“小文,姐求你件事行吗?” 小文向来喜欢他的姐姐,拍了拍胸脯,很痛快地说:“姐,你说吧。”
“嗯……小文,你给你大功哥看看相吧!他今天算数测验没考好,担心着呢,你给他算算,好让他安心!”
杨立功刚才也只是顺嘴对笑梅讲了一下,没想到笑梅会当真,他慌忙地推脱道:“不用的,不用的!”再说了,他不愿意求小文什么事。

张仲文对杨立功一直都不满,因为自从他来了之后,姥姥姥爷还有家里的大人都对杨立功格外照顾,对他不免分心,最可恶的是他喜欢的笑梅姐明显更喜欢和杨立功说话,也不太理他了,就连笑茹都一天到晚抱着个娃娃跟在他后面一口一个大功哥地叫,他不就是在大城市里住过几年吗。去过动物园很了不起啊?见过真的飞机很了不起啊?甚至连周围的小孩子似乎都更愿意和杨立功玩,忽略他张仲文。虽然那次他吓得杨立功给他写了很久的算数作业,杨立功也很让着他,可是他还是觉得不过瘾,总想再找个机会整整他,让他知道,谁才是家里的中心,谁才是这一片街道的精神统治者。
张仲文的眼睛眨吧眨吧地说:“好啊,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不要了!”杨立功虽然和张仲文相处不久,但他已经凭观察得出一结论,只要张仲文的眼睛一眨,眼珠子一转来转去,就绝对没有好事情!一定会有人倒霉!
“没关系的,小文的能耐你也不是不知道;再说你到咱们家这么久了,也没让咱们的大仙给算算!”笑梅高兴地拉过杨立功。
“是啊,大功哥。我给你看看吧,看看你将来能考上什么大学。”张仲文诱惑道。 “这……”杨立功动心了。
“嗨,都是自家人你别不好意思。小文,可得给你大功哥哥好好看啊!说的好了,咱仨晚上去吃羊肉串!”笑梅勾了一下他小巧的鼻子。
张仲文心想,那是我想说好就好的吗,不过脸上还是堆笑道:“真的?” “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姐姐,你倒杯水来!”张仲文听到羊肉串来了精神,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摇头晃脑。杨立功既忐忑又好奇地也凑过去,小声地说:“小文,你别吓呼我啊。我什么都不懂的!” 张仲文嘿嘿地乐,“这种事是不可以乱说的,不过,我会有什么说什么。” 笑梅拿来两个杯子,一个茶壶,好象她对张仲文的那一套很是熟悉。她把一个茶杯里倒满了水,递给杨立功,却把一个空杯子放到小文面前。对杨立功说:“你喝一小口。”

杨立功不明所以,只有依言行事。他喝了一口,笑梅泡了一点点桂花和红糖在里面,那温热的液体香甜适口,齿颊留香。 刚想说,小文,你要怎么给我算命啊,是看手相么?只见笑梅把他刚刚喝过的水又倒进了壶里,张仲文一把拿过那壶,摇啊摇啊的,摇了一会儿,从壶中倒出水来,注入自己面前的空杯子,拿起来也喝了一小口,就听他笑着说:“大功哥,你是七六年正月十九申时三刻出生的,对吧?”
杨立功知道自己的生日在农历是正月十九,但具体是几点几刻他也不清楚。他疑惑地说:“小文,是我妈妈告诉你的吗?” 笑梅也笑了,她笑起来真的就象亭亭玉立的一树梅花,纯洁大方,“是你自己告诉他的。” “我?”杨立功心想,这不可能,他从来没有对家里的小孩讲过他过去的家庭和与自己有关的事。
“哈……小文的绝活啊,他师傅叫作六水真人,他当然会用水看人心事的本领啊。你刚才喝过的水,已经把你身上的秘密都告诉他了。”笑梅得意地解释道,张仲文更是猖狂,举着水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不信……” “好,大功哥,现在你再喝一口水,喝的时候心里要想着要问我的事情。我不需要你亲口说出来,就可以告诉你答案。”张仲文知他不会轻易相信,端起壶来给他又倒上了一杯,杨立功看着杯子里微微发红的水,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张仲文不等笑梅来帮他,自己摇了摇壶,倒出一杯喝了下去。只见他一抹嘴唇,不紧不慢地说:“大功哥,你这次测验语文九十六分,数学九十分,虽然不是班级第一名,但是考过你前面那个戴眼镜的家伙了,他瞧不起你,你也不用瞧得起他……”
“啊?“杨立功不担心自己的语文,只是数学考得不太好担心而已,他没想到小文会告诉他自己的分数,也没想到小文连他和自己前面的眼镜关系不好也知道。
”服了吧。”笑梅拍着小文的头,自豪地对杨立功说。 杨立功毕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他又怕又激动,更觉得有趣儿,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问道:“小文,你不安是在骗我吧?” 张仲文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笑梅又说:“你要想好啊,小文只答三个问题的。” 杨立功又倒了一杯水,这次小文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很得体地说:“大功哥,你将来能上个不错的大学,不过离家不算远,你还会出国的。” 杨立功心下一惊,心想,他果然能猜到我心里想什么,难道他真的是象乔叔叔说的那样,是条蛇精托生的? 第三杯水下肚,张仲文笑嘻嘻地说:“大功哥,你想你爸爸了是吧?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你别顾虑太多啊。你爸爸现在挺好的,四个月后他回来看你一面,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吧。” 杨立功低头不语。

笑梅一看情绪不对,连忙差开话题,笑眯眯地逗小文:“小文啊。你说你大功哥将来的媳妇在哪儿啊?她长的漂亮吗?” 杨立功脸红了,他知道笑梅是在逗他,他才十岁,哪里想过什么婚恋之事,可是小文却不依不绕,口没遮拦地说:“那我不知道,不过,等他遇见一个和他一起在地里埋花的女子,那个就是他的媳妇了。大功哥,你要注意啊!呵呵…… 杨立功对这事情倒不太在意,可是笑梅一听变了脸色,慌忙插话,“小文,那你还看出来什么了?”

“嘻嘻……大功哥,你屁股上有块胎纪吧?还是等边三角型的呢,是吧?”张仲文捉狭地说。 “胡说!我哪里有什么胎纪!”杨立功一下子脸更红了,他根本没有什么胎纪,那全是张仲文故意编出来糗他的。杨立功在笑梅面前怎好意思和他争论自己屁股的事,可是小文却明白他的心理,越发紧逼:“那你脱了裤子让咱们看看啊!一看不就都知道了嘛?” 杨立功知道小文诚心要整他,又急又恼,“没有就是没有!你别胡说!” 笑梅也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制止:“小文,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 “好啊。我还知道大功哥总想给他以前的同班同学一个叫张媛媛的女生写信!可他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嘿嘿……”小文就是想看杨立功羞愧的样子。
“没有啊!她是我的同学嘛!”杨立功急了,他的脸已经红得发紫了。
“还有啊……大功哥――”没等他说完笑梅捂住了他的嘴,“我的小祖宗,你别拿你大功哥开心了!再乱说我不带你去吃羊肉串了!” 杨立功感激地望了笑梅一眼,心想这个家他可怎么待下去啊,在这个小魔鬼面前他一点秘密都没有。 好在小文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大仙,他见杨立功在笑梅姐前抬不起头来,也就达到了目的,眨眨眼睛说:“笑梅姐,大功哥,咱们去玩游戏机吧!”
“好,我也去玩。”笑梅见有了台阶下,连忙附和。

吃过晚饭,张仲文就兴高采烈地在她姐姐和哥哥地带领下到外面的公园去玩,那里有他朝思暮想的羊肉串。笑梅姐牵着他右手,杨立功老大不情愿地牵着他左手,他被他姥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了件小西装,特牛,再加上内心充满了对羊肉串的美好向往,走起路来一步三跳的,所以看起来也还算天真可爱。 杨立功对张仲文深恶痛绝,可是他还得装出一付无所谓的态度;他不想和一个小孩儿纠缠起没完没了,他怕笑梅和家里的人说他小气不懂事。于是他麻木地领着小文,在笑梅的指引下朝公园走去。

走到一个路口。只见家对面小卖店的大勇和几个小孩子最里骂骂咧咧地聚成一堆往一条小路上走去,张仲文喊他,他们也没听见,都神情古怪地匆匆地往前跑。笑梅一见,叹了口气说:“不是桂花又和他打上了吧?”
“哎呀!”小文一听马上挣开笑梅和杨立功的手,飞也似的去追大勇,跑了几步回头喊:“我就是去看看!” “不行!不许去!”笑梅去撵他。可是小文撒丫子跑得欢,一溜烟儿没影了,笑梅为了显得比杨立功高,特意穿了双高底儿的鞋,跑不快,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杨立功问:“咋回事啊?”

笑梅只有哭笑不得地告诉他:原来这条街道上的小孩儿分为两派,一派是男孩子,因为大勇块头大打架厉害所以就以他为首;另一派是女孩子,因为街道主任家的女儿桂花敢说话泼辣所以是头头。平时男孩和女孩个玩个的,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可是前一个月男孩子聚集的坟场空地拆迁了,他们没有了活动场所,所以不自觉地侵犯了女孩子们常玩的幼儿园后院。男孩子调皮,总爱搞恶作剧来欺负女孩,再加上女孩群体本能和敏感的保护主义倾向,所以最近以大勇为首的男孩党和桂花位首的女孩党矛盾不断,在家附近玩的时候吵架不说,还把这互相歧视互相争斗的气氛带进了学校。不是上课的时候男生故意在女孩的书包里放死老鼠用小刀剪断她们的皮筋,就是在放学的时候女生逮住落单的男孩给拖到旮旯里一顿胖揍。而且最近局势因为桂花当上了学校的大队长和大勇他爸爸禁止他再到外面胡闹而变得更加动荡……男孩子女孩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打得不可开交,积怨越来越深,敌对情绪越来越大,那酝酿在小街道里儿童世界里为了性别荣誉和活动场所霸权一场大战,已经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看来今天一定是要闹的鸡飞狗跳了!走,一起看看去!”笑梅话音刚落,已经走向了那条小路。杨立功心里发笑,他想,一群小破孩儿打群架,而且还是男打女,场面一定热闹!于是忍住笑容跟着笑梅进了胡同。

这小胡同很狭窄,青苔铺满了石板,大柳树垂下来,遮天蔽日的,很是幽静。可是越往里走就越是气味难闻,象是有什么东西腐烂发酵很久,终于来到胡同出口,竟然豁然开朗,杨立功看见前面是一个大泡子,四周全是垃圾,沤得那水都发绿发黑,怪不得味道奇臭。泡子这边是一大群男孩,最大的不超过十岁,最小的也不过五六岁,有剃了小光头的,有背着书包的,还有穿着大人的衣服拖拉着袖子,还有两条清水鼻涕在嘴与鼻孔之间来回伸缩的……大大小小却都一脸严肃,虽是杂牌军,但看起来却是一付严阵以待,英勇善战的样子。张仲文来晚了,只有站在外围,颠脚伸脖子地在向泡子的另一面观望。他虽然是这一片的大仙,神一样的精神领袖,但好象这种打架混战的活儿还得靠有战争形象的大勇来指挥。

笑梅和杨立功没有靠太近,因为他们年纪比较大,掺活不近去。笑梅招呼小文:“小文,你到这里来,别跟着瞎起哄!” 小文没理她,睁大了眼睛,观察这事态的发展。 泡子对面是一群神情严肃,不可一世的女孩子。正在和大勇争吵着,喊叫了半天,只见女孩子阵营里出来一个有一点瘦弱的高个子女生,也不过七、八岁,她白了那群男孩一眼,伸出竹竿般的胳膊拉起自己的花裙子,在另外两个女孩的帮助下爬到了一个垃圾箱上,还没站好呢,就见她圆整大眼指着大勇及其一帮大骂道: “张大勇!你个小逼养崽子!我***!操你爸!再操你全家!操完你全家操你家祖宗十八代!”她这一嗓子真是有气势,响掣云宵,铿镪有力,无异与晴天霹雳,落地惊雷;她骂完这一句,嫌不过瘾,从脖子上把红领巾一扯,握成一个球,塞进裙子里,咽了口唾漠连珠炮般崩出汹涌澎湃排山倒海的话来: “***!回家把你妈的裤*子拿来当旗打啊!欺负你姑奶奶们算个什么逼养操的能耐!你再要是装逼(注A)你姑奶奶拿菜刀一个个地把你们的鸡巴给轧下来,回家炒上土豆茄子大辣椒,卷煎饼推到市场上去卖!我就喊,快来看啊快来买啊!张大勇和他爸的鸡巴,五毛钱一个一块钱仨啊!”

杨立功生长在大城市,哪里受用过这么夸张直接的漫骂,虽然不是再说他,他已经吓白了脸。他惊讶地看着那个骂得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女孩,只见那小女孩面不改色心不跳,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难堪或不好意思的,那群女孩子也没有一个人脸红,相反,她们都冷冷地轻蔑地排成一排,在滔滔不绝的骂声中根据音节和表达的需要在那个女孩子喘气的瞬间加上那句国骂:“***!或,操你妈的!”这哪里象是在骂人,简直就是一个领唱在台上表演节目,下面的伴唱在烘托气氛,一时间配合的天衣无缝,错落有致,不懂中国话的人来了真以为她们是在唱歌。 “***的,你的逼嘴掉粪坑里了?”张大勇还能沉得住气。看来这场面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注B)你妈了个逼!(注C)掉粪坑里也比你妈逼干净!我***,***下不来炕,我操你爸起不了床。……”那女孩儿越战越勇,掐起腰哈哈大笑起来。

张大勇没吱声,只见他猛地举起身边的一块大石头,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朝那个女生扔去,一声尖叫声过后,大石头栽进了离女生很近的水中,溅起一泼脏水,喷得那个女生和其他女生满身都是。就听女孩子们暴怒地叫喊起来:“***啊!哎呀我***啊!”连哭带喊中她们也捡起身边触手可及的石头瓦片,疯了似的朝男孩这边扔过来。那里原本就是个垃圾场,可以埋汰(注D)人的东西特别多。顺手一捡就是什么臭鸡蛋烂白菜帮子,说时迟那是快,就见这臭水塘四周破鞋乱石狂飞,满天都是臭水和泥块,乱成一团;不时有被击中的女生尖叫和男生的呼喊。张仲文从来也不愿意在人前示弱,也跟着捡起破酒瓶子乐呵呵地撇,笑梅想过去拉他已经来不及了,一大堆小孩子堵在胡同口的高地上大声叫骂,谁也插不进去。

对岸的女生明显扔不过男生,很多人脸上、身上都沾了大量的污泥和臭水。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和其它人突然商量了些什么,只见那群女生都向对岸的一间破草棚里跑去,不一会儿都拿着根竹杆气势汹汹地跑回来,为首的桂花拎了一截自行车上的皮带,只听她高呼一声:“妈了个逼的,咱过去抡死那帮逼养操的!” 那群女生看见自己身上已经沾上了脏物,索性破罐子破摔,竟然趟过臭水池挥舞着棍棒和皮带,披头散发地冲过来,见人就打,尤其是桂花,她把手里的皮带抡得呼呼生风,摔着污泥脏水,嘴也不闲着,一边骂一边劈头盖脸地朝大勇极其身边的人打来。大勇一看不好,好汉不吃眼前亏,急忙要跑,那群男孩一看主将落败,也都纷纷撒丫子想跑,可是出路被人挤满了,一时半会儿都冲不出去。女孩子们用沾了污泥和脏水的木棒乱打一气,打得男孩屁滚尿流,哭爹喊娘。乱军之中张仲文也被一滩烂泥泼到脸上,这时候大家都打红了眼,可没有人管你是不是谁家大爷还是大仙,李大红的妹妹李小红也在人群中,趁乱伸出十指,把他逼到后墙跟,在他白胖的脸上一顿乱掐。杨立功见一个大高个女生在小文面前张牙舞爪,怕他被打,于是奋力挤进人群,一把推开李小红,拉过张仲文。说:“你干嘛欺负小孩?”话没说玩。桂花以为他也是敌军,粘泥带水的的自行车带就抡过来,一下子打在他的屁股上,他“啊”的一声,疼得叫了起来。这时候又有几个女生一起把张仲文和杨立功一推,他们的身后就是臭水泡,杨立功拉着小文没站稳,两人一起后仰,“啪!”地栽进了恶臭的水中。

就在转身跌倒的一瞬间,杨立功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把小文抱在怀里,用后身搪住了他,小文的头没进水,而他,一身刚换的崭新的白衬衣和新裤子连人一起滚进了烂泥里。好在水不深,他只是坐到了淤泥中,小文躺在他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杨立功又气又恼,只见眼前一堆打成一团的男孩和女孩,和飞溅的泥水垃圾。再就是那一句又一句的“***……我***……”在他耳边嗡嗡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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