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整个下午,到太阳下山时才不大情愿地醒过来,精神仍是恍恍惚
惚的。
伸一下懒腰,到镜子前重新梳妆。睡饱以后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些,但皮肤还是白
的,苍白的白。记得姥姥以前也常说我的脸太苍白,说我个性太阴沉无语,不爱在
大太阳底下开怀欢笑。嗯,我是蝶儿又不是鸟儿,有什么好开怀的?不笑,就是不
笑。
“不得了了,出大事了!”水月郡主可可咪大呼小叫的嚷嚷。她跑过的地方,被腕
上的银铃晃得一路叮铃铛琅响。
“怎么了?”另一把女声插问。这声音听起来定定的、柔柔的,似乎有着不一般的
气势,像是位在寨中身份地位颇高的女性,想必是长公主--洛神殿殿主--苏雪夫人
吧!
冰肌雪肤的美妇人,仪态万千地立在铺着浅雪的石阶上,一袭飘雪梨花长宫袍直拖
及地。长长的乌丝高贵地盘成最时尚的流云髻,斜斜地插着数支精致的小银叶钗,
不会过于华丽却十分典雅。耳边也配上一对同款式的镶紫水晶的坠子,一步一摇晃,
更显人间飘逸的绝代风华,姿色尤胜天上仙子。
噢,我忘了,她本来就是月宫的仙女娘娘。
“义母。映儿姊姊在城中遇上偷袭了!”可可咪先是迎上去施礼,然后夸张的比划
著。碧蓝色的翠袖随着她比划的手势一扬一扬的,像是水面的微波碎浪在荡漾,看
上去挺可爱。
“噢?”苏雪蹙了蹙柳月弯眉,但马上又恢复了平常的气定神闲,不以为然地说:
“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咱水泊梁山的,打架还怕输人么?”
“映儿姊姊这次可是受了重伤噢!”可可咪顿了顿,水灵灵的大眼睛偷偷瞄了瞄苏
雪的表情,发现没什么改变,觉得有点无趣,头低低的绞着手中的水云帕子。
“讲重点。”苏雪也许站累了,挑了张靠近的石椅坐下。
“重点啊?”可可咪瞻天望地的想了好一会儿,说:“重点是。。。寨主怒气冲天
地带上人马把京师的六扇门给灭了。”
“啥?”苏雪听了一头雾水。“映儿受伤跟灭六扇门有什么关系?”
“映儿姊姊在六扇门门前一个小摊买烤肉串的时候,被乔装成烧炭翁的小衙役,趁
其不备时用暗器击伤了的。”可可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人还是在想
烤肉串。
原来。。。原来他饭也顾不得吃,那么急忙跑出去,是为了。。。他怎么还是这么
爱冲动?每次都只爱用杀戮来解决问题。坐下来好好谈会少块肉么?唉!不晓得他
自己受伤了没。
“那个小衙役是谁?”
“听说是个女的,叫香云。”
旧时热闹威武的六扇衙门,如今几乎只剩下几片苍凉的残砖败瓦。年,还没有过,
却落得这般凄冷孤清的狼藉。
然而此时,六扇门的断壁残墟中仍立着一位身着捕头衣饰的人。他的衣袍已在激烈
的打斗中被刀剑兵刃割得残破不堪,臂上腿上背上胸前的伤只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
容。冒着青筋的右手一刻也没放松地紧握着淡绿色的滴血的降魔棒, 死死地守着。
大部份的血,是从他左肩及右臂的多处伤口涌出的,染红了大片的衣衫。地上也是
满有血污脏雪。从官袍上血的颜色来看,已转暗红,想必他负伤时间已不算短。
“识相的把香云交出来,免你一死。”梁山护法零零发,手持枯骨刀向着六扇门喊。
夕阳中的枯骨刀,闪着骇人诡异的光芒,可在泛蓝的沾血的月牙铲前,这么点光芒
已变得十分渺小。
“我们这里没有香云,她已经不是六扇门的人了。”江城子吃力地喘口气,拭了拭
嘴角的鲜血,不卑不亢地回答。看似将要不支倒地的身躯,硬是不屈服地屹立在寒
风与雪里。
江城子是六扇门为首的捕头之一,为人刚毅正直,偏低调,不好大喜功。年纪轻轻
就熟读百家武功密籍,练得一身难得的好武艺,若非今日遇到的对手是实力太悬殊
的勇冠军,他也许不一定会败。
“别打了,别打了。”阿月扑到江城子跟前挡着,试图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保护他。
“我们跟香云不熟,而且事后她已经远走高飞了,六扇门也给你们毁了。你们为什
么要苦苦相逼呢?”
“就是你这小白脸在背后策划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勇冠军怒目指向江城子,仿
佛有着深仇大恨。手中的月牙铲融入他冲天的杀气里,蠢蠢欲动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我没有!”江城子气息渐弱,仍不客气地吼回去。“不管你怎么想,我没有陷害
你的意思。”
“你自己看看。”零零发将一卷破帖扔到江城子跟前。“这是你们那个香云对我们
水泊梁山的宣战书,上面写着誓杀梁山人。这纸质分明是六扇门专用的宗卷纸。在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放了他。”我说。
“怎么?连你也帮着那小白脸?”勇冠军疑惑地盯着我,惊讶于我说的话。
“他是我徒弟。”
“杀!”勇冠军咬牙,手中月牙铲直刺江城子。我看到江城子伤重倒下了,但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