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白翼 蝶舞惊雷于 2003.03.25 16:42 发表在聊斋夜话 给作者写鸡毛信
“人心即是地狱，所以上帝得不到仆人；人心也是天堂，所以魔鬼得不到灵魂！”
一、地狱的大门紧闭，当我缓缓扇动翅膀飞落到这片灼热的土地上时，只有一只乌鸦站在不远的山丘上注视着我。
“不要羡慕我这洁白的翅膀，当天使堕入人间，翅膀就已经被染成血红，如今是在地狱，我更渴求和你一样的黑羽，因为我知道，在这阴暗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双翼才是美丽的黑色，所以，我要用这如夜色般美丽的黑色来装点我们的婚礼，一场可以震惊天界的盛大婚礼！”我对着乌鸦说完，走去扣响了地狱的大门。
“你是谁？”
“魔王的第一千位新娘！”
“新娘？可你是天使！地狱不欢迎天使的到来！”
“不，我已经不是天使了，当我飞落地狱，所有环绕着我的光环都已随即消失，现在的我，不代表任何人！”
“但是，没有亡者的标志是不能进来的，地狱的大门只有亡者和魔鬼才能进入，你是天使，我不能让你进来！”
“那如果说我是神呢？！”应门的小鬼一阵错愕，正犹豫之间，刚刚的乌鸦飞落到了我的肩头，小鬼见状没有再继续为难，敞开大门，引我走进了地狱。
这段路漫长的似乎没有尽头，但一想到我就要见到那个人时，心跳的加速几乎都要震落肩头的乌鸦，它低头碰碰我的脸，我冲它淡淡的一笑。
一路上都有议论声在耳畔响起，而自从进入地狱的大门之后，每走一步，我身后的羽翼就会变黑一根，而伴随着这种蜕变，我付出的是血的代价。可是我知道，这种变化仅仅是成为他新娘的开始。
就在我即将步向最后一扇禁闭的大门时，引路人已惊异于我背后的黑翼，是的，在这漫长的路程中，我完成了我作为他第一千位新娘的蜕变。收起羽翼，我重新审视了一下略显狼狈的自己，白衣已被鲜血染红，这样的形象似乎是更符合地狱要求的吧，我嘲讽的对自己笑笑，调整呼吸，等待着大门打开的那一刻！
厚重的开启声音好像来自地底深处的惊雷，闪光过后，眼前的景象只能用富丽堂皇来形容，外衣的帽子几乎遮住了我的大半个脸，但是透过缝隙，我依然可以感觉到这大厅中众人投来的目光。有惊诧，有鄙夷，有不屑，有漠然，我有着一瞬的不知所措，因为我知道坐在我面前的，就是代表这地狱最高权利的七君主，而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对我的到来及表现提出疑义，那么这次的婚礼都有可能无法举行。但就在我正踌躇无措的时候，肩头的乌鸦突然展翅飞向了坐在宝座上的他。这相同颜色的两种生物，似乎让我意识到了为什么当初在进门的时候没有受到阻拦。
“你就是那个想做我新娘的人？”他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是的，陛下！”我轻声回答道。
“走近些，只有那些接受审判的亡者才会离那么远说话！”司守“嫉妒”的夏利特亲热的将我拉到众人面前，但被她接触的身体却突然一阵刺痛，我下意识的抬起头，于是，我看到了一双充满了怨毒的眼睛。血，开始慢慢从伤口处溢出，我惊恐的站在原地，低着头，承受着众人眼中的嘲笑！本以为他可以为我解围的，但是，面对这样的场面，他的神情依然冰冷。此刻的我，欲哭，却已无泪！
“想当魔王的新娘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该有成为祭品的准备！”司守“骄傲”的贝利亚挥舞着他手中的魔术棒诅咒着说道。这为了魔王可以付出一切的堕天使，如何容忍的了一个不是他选中的新娘的出现。面对我的到来，他的眼中同样写着不满。
“根本不用准备，直接杀掉她不是很简单！”司守“愤怒”的贝鲁蓓罗用狰狞的面孔欺近我，火焰般的气息吹掉了我外衣的帽子。于是，我的面容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寂静，充满了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刚刚的灼热似乎都在这一刻成为了寒冷。我环视四周，众人的表情竟然是那么的复杂多变，是惊诧也是难以置信。就连始终面无表情的他都将目光投向了我，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我没有见过的神情。
“这是不可能的，她没有翅膀，你们看，她没有翅膀，所以不是她，决不是她！……”司守“淫欲”的阿斯蒙帝斯如梦呓般的呢喃着，看我的眼神充满着恐惧。
“你怎么确定就不是她，还是你早就知道当初的审判是错的？”司守“财富”的马蒙嘲讽的问道。
大厅的气氛一下子变的紧张而诡异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争论什么，只是对针对我没有翅膀的说法感到有些气愤，虽然伤口的痛更重了，但是我还是用自己的力量张开了身后已经蜕化成黑色的双翼――这唯一和他有相同颜色的羽翼！
“你叫什么，我的第一千位新娘？”在众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俯视着我，用冰冷的语调问道。
“安琪儿！陛下！”我抬起头，第一次和他的目光相触，那里面竟然有些什么是我所熟悉的，而就在我思索的望着他时，他竟然俯下身吻住了我那因失血过多而变的苍白的双唇。
好冰冷的一个吻！好轻的一个吻！
“贝利亚！我们的婚礼明天举行，你去准备一下！”他冲着魔术师说完，已拥住我走向了寝宫，留下了依旧惊诧不已的七君主。
二、“你在发抖？安琪儿！也难怪，这里的天气多变，你不适应并不奇怪！”他的声音虽冷冷的传来，但是话语中却已含有那种久违的温情。
“不，陛下，我发抖并不是因为这里的天气，我只是太高兴了，因为我终于要成为您的新娘，成为您的第一千位，也是最后一位新娘！”我回答着，声音却已经因为身体的疼痛而变的颤抖不已。
他不置可否的笑笑，牵着我的手走进了寝宫。
尽管我知道在这里我将经历我的第二次蜕变，但是，当我真正面对他那从不轻易示人的双翼的时候，那种震撼还是让我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不过，事后我才知道，他张开羽翼只不过是为了要医治我受伤的身体，因为他说，他不要一个浑身鲜血的新娘！
而他，真的做到了！
流血的伤口以及蜕变时的羽翼都在他的手中慢慢痊愈，我惊异于这种神奇的力量，更惊异于他始终专注的眼神。
黑色的长发被他松散的束在脑后，张开的双翼因为灵力的缘故浮现出一层亮光，此刻的他就这么近的站在我的面前，虽然黑暗，但是我依然可以感到自己已嫣红的双颊。
“为什么要来找我？这里虽是地狱，却已经不是我所承诺的那个地狱了，你本不该来的！不该的！”他用额头抵住我的前额，喃喃的低语，像是在问我，更像是在自问。
“是地狱也好，是天堂也罢，无论任何地方，我都要跟随着您，我是您的新娘啊，陛下！”我幸福的开口，因为他亲昵的动作而面红耳赤。
“不，你不是！”他突然直视我的双眼，用他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注视着我，“你将你自己送来了地狱，却为什么又要把心留在天堂，难道，他真的要囚禁你到世界末日才肯罢休？”他的声音由开始时的激动逐渐变为痛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只是从他紧握住我肩头的指间感受得到他的愤怒与不安，这已不是那个我所熟识的地狱的君王，那个残忍，冷漠，充满威严与霸气的君王。
“陛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在生气吗？是不是我作错了什么？”我肆意的猜测，面前的一切，让我对当初那幼稚的决定产生了怀疑，难道，我真的不该来这里吗？
“你，到底是谁？”他逼视着我，散落的发角拂过我的脸庞，当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时，我终于知道那纤细的手指竟然也可以有如此大的力量。血，从他的指间喷涌而出，为这漆黑的夜装点出唯一的色彩。可我此刻的痛苦却不是源于肩头，而是源于胸口处那撕裂般的痛。
“安琪儿！……陛下！”我强挤出这几个字，鲜红的血已从我的齿间流出，被我咬破的唇麻木地竟然感觉不到痛。
（为什么？为什么她有着和她相同的容貌和神情，却惟独没有了曾经的记忆。可这目光还是我依旧熟悉的倔强与坚强，只是没想到这第一次见面，我竟又一次弄伤了她！）
冰冷的唇贴上我的，我来不及逃避，就被他霸道地挑开牙关，血混着他的气息侵入全身，我知道，这一刻，我即将成为他的妻，只是，这样的结合，真的就是我所要的吗？我在迷茫中问着自己！
从昏迷中醒来后已是午夜时分，赤裸的身体让我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蜕变，只是，为什么那时的他充满了愤怒，而这样的愤怒却似乎并不是源于我，难道，他在生自己的气吗？
“你醒了！”他的声音从窗前传来，虽然冰冷，却已恢复了平静，水蓝色的荧光下，他胸前的堕天印记似乎让我想起了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他定定的注视着我，似乎要透过我的身体找到想要的答案。
“记得什么？陛下！”我拥住被角，疑惑的望着眼前这已让我经历蜕变的君王。
“那，这把剑呢？你是否还有印象！”他说着，从手中幻化出一把黑亮的长剑。
“七刃御魂剑！”我不觉脱口而出，惊诧的神色换来了他唇角一抹满意的微笑，“看来，你并没有忘记所有的一切！”
“可是，陛下，我怎么会认识这把剑呢？在我来这里之前，应该并没有见过它才对……”还不等我说完，从他手中接过的长剑竟在我身前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并转瞬由漆黑的亮色变成了金黄。
“我猜的果然没错！只有它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莉莉丝！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已不再冰冷，这金色的光亮似乎感染了他，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一把拥住了我，即使被我身前的利刃刺伤也不在乎！
“陛下！陛下！您受伤了，您……”我惊恐的望着从他身上涌出的鲜血，想挣脱出他的怀抱来为他止血，却反而被他的唇索去了剩下的话语。温柔中，这一次的吻，似乎充满了救赎。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是为了他身上流血的伤口吗？还是这吻真的让我想起了什么？但我还是庆幸自己将这咸涩的味道融入了他的唇角，因此他终于肯停下来让我收起那锋利的长剑。“不要哭，眼泪是不能轻易出现在你的脸上的，即使面对鲜血，你的眼中也永远是那抹坚强的神色，别忘了，你是莉莉丝，是神，唯一的女儿！”
“莉莉丝？神的女儿？”我重复着他的话，目光中依旧充满了不解，他为什么一直说我是莉莉丝，我到底是谁？
“别担心，虽然他封闭了你的心，但是我这里依然存有曾经的记忆，我会让你找到自己的，毕竟，成为我新娘的人应该是莉莉丝，而不是安琪儿！”他说着拉起我的手覆上了他胸前的堕天印记。灵光闪现，我的思绪被他引领着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了未知充满了答案的世界。
…………
三、那还是第一次天地大战之前的事情，当时，路西菲尔是为数不多的炽天使之一，不但声望高，还具备领导者的资质，其超凡魅力远远凌驾于其它天使之上。所以，他成为了唯一有权利进入神性界的伊甸来觐见创世神的炽天使。而真正改变他命运，也改变了今后整个天国命运的那一刻，就从他在伊甸遇到了莉莉丝开始。
和所有天使一样，当路西菲尔踏入神性界的时候，因为神的光辉，他的内心也是充满了崇敬与喜悦的，毕竟，能得到神的宠幸，本身就是一种最高的荣誉。
走在通往神殿的路上，伊甸里独有的花香弥散在微风中，似乎可以吹散所有的烦恼和不安，而就在这种宁静的气氛里，隐约的对话声却引起了路西菲尔的注意。
“……既然你创造了我，为什么我会与亚当不同？”一个美丽的身影坐在草地上，除了那环绕在四周的蝴蝶，在那身影的背上，竟然展开着一双路西菲尔从未见过的金色翅膀，而那如瀑布般的银色长发，更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都被耀眼的光环所笼罩着，一种似乎已超越了神的圣洁光环。
“因为他是你的配偶，他能以男人的力量保护柔弱的你。伊甸需要平衡，所以，我创造了你！”创世神平静的解释，抚摸着女孩面庞的手，似乎在籍此获得那神圣的光芒。
“那为何他为男人，而我为女人？而我却又比他柔弱？我不愿成为柔弱，我要拥有力量，我要超越亚当！”少女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即使此时的路西菲尔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但是那种抗争的斗志却似已感染了他。在没来伊甸之前，他一直因为太优秀而蔑视一切，没有欲望，没有感情，即使获得神的召见，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但是，此时此刻，一种强烈的愿望却驱使着他一步步走近女孩，走近这敢于向神抗争的天使。
“孩子！你的能力是早被安排的，只要在这园里，你便是柔弱。”创世神依旧不放弃的在劝说着，专注的神情似乎是在掩饰着内心的恐惧。完美的笑，逐渐冰冷。
“那我宁愿离开这里，以追求我要的力量！”女孩说完，已站起身准备离去。
“站住，你要知道这是在违抗神的旨意！……虽然你是我的女儿，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宽恕你违抗神意的罪名！……路西菲尔！”创世神似乎早就知道路西菲尔一直在不远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满含怒意的声音叫住了有些诧异的他，“莉莉丝就交给你了，她要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无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证明，在这园中我不代表柔弱！”望着拂袖而去的神的背影，女孩的声音依旧坚定。
“你就是路西菲尔？”当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路西菲尔终于看到了那女孩的容貌，阳光洒在少女的身上，温润的肌肤有如瓷玉般的淡淡光泽，水灿的银发柔顺的披散双肩，在透着淡粉色的白皙肌肤之上流淌。精致绝美的容颜有惊心动魄的纯粹的极致美丽，修长美丽的身躯，如最优雅的艺术品。而那清澈的双眼，竟然是让人心痛的深紫色。
“听说你是天界最冷酷的炽天使，我希望在你的手中，可以实现我的坚强！因为无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愿向他承认，我是柔弱！”莉莉丝说完，已当先走向了专门执行惩罚的月阁。
四、即使美丽如伊甸的地方，也会有像月阁这样充满了血腥的行刑场所，风已拒绝来到这里，阳光也吝啬的不愿意施舍一丁点的温暖，只有当莉莉丝到来的时候，整个月阁才会充满生机，因为，她本身似乎就已代表了阳光，代表了生命。
“路西菲尔大人，刑室已经准备好了！”负责月阁事务的炽天使阿斯蒙帝斯躬身说道。因为刚刚提升为管理月阁的负责人，所以他对那个跟在路西菲尔身后，始终被衣袍包裹着的犯人充满了好奇，这平时一贯冰冷的炽天使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种不舍的神色，而且，究竟是什么样的犯人要他亲自行刑？
“为了那样的决定，你真的什么样的代价都愿意承受？”来到刑室之后，路西菲尔依旧有些不确定的置疑。以往面对无数含有渴望宽恕目光的受刑天使时，他都可以无情的斩断那代表生命的翅膀，可为什么今天，面对这违抗神意的女孩，他会那么的不舍！
“不用提醒我这代价的后果，因为背弃他的旨意，这已不是第一次了！”莉莉丝边说边张开了身后的翅膀，除了路西菲尔见到过的那一对金色翅膀外，在相同的地方，竟然有着多达五处被斩断的痕迹。难道……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其实你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知道为什么月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频繁的更换炽天使吗？那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这一次，我希望，你可以给我真正的救赎！”她用那种凄然的目光注视着他，作为神的女儿，她所享有的并不是圣灵的光辉，在如此美丽的伊甸中，她生活最长时间的地方，竟然是这充满了血腥的月阁。
“神创造了亚当和你，但为什么神一直将他深藏，而允许你在伊甸出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才对！”
“你果然不愧为天界的智者，不过，如果我将原因告诉你，我相信，下一个失去神职的天使就会是你！有时候，太聪明反而是一种错！路西菲尔天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