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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3-03-06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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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江采芙蓉 zt

  午后的河边,寂静无人。阳光很亮,亮得甚至有点发白。一个小女孩在奔跑,跑得很快,象一个灵敏的小动物,白色的裙子,长发乱飞。

  女孩忽然停下来,在她左手边是一道长长的围墙,破旧而班驳,上面爬满了常青藤。一个年轻的男子安静地站在墙下的阴影里。沉默得看着她,眼神忧郁。

  女孩疑惑得看着男子。那面孔清秀而平静,却陌生。她想了一下,决定不管他,她想继续向前跑,一直向前跑,前面的尽头是什么地方,她自己也不清楚。可是,她却无法动弹,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甚至转过头去不看他。她只能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与男子沉默对视。思想逐渐空白……呼吸变得急促,裸露的肌肤在阳光下开始感觉刺痛。她忽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毫无预告地直直倒了下去。

  我叫清新。父亲在我出世之前就死了。从小,我就被寄养在外婆家。外婆住在一个南方的小山城里。城被周围的山丘抱在怀中,一条河从小镇的中央穿过。晚饭后,人们迈着慵懒的步子在河边散步。外婆家门口是一条青石板路。一直弯弯曲曲地延伸到河边。上面已经被踩得很光滑,周边长满了暗绿色的青苔。谁也说不清楚它的年代。

  外婆是个坚强的女人。丈夫在她很年轻的时候就走了。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一个人将女儿养大,始终没有再嫁。

  五岁那年,母亲回到这个小镇里,她要把我从外婆身边带走。她再婚了。对方是一个北方的男人。她要跟着他一起到北方去。我也要去。她说我会喜欢城里的学校。

  那是一个下日的午后,我穿着母亲给我带来的白色裙子。默默地跟在她们的背后,走过石板路,一直沿着河边走。

  当时的天气很热。我一直无法记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外婆家里。

  后来外婆告诉我,那天,我走在路上,忽然失了魂似的停了下来,动也不动,然后一下子就倒了下去。她说,当时我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她说,我中暑了,那天天气实在太热了。她说完,很肯定得点了点头。

  紧接着,我毫无来由得病了一场。

  有几次我在黑暗中醒来。听见门外母亲和外婆在低声得争吵。外婆坚持不让母亲把我带走,因为我的身体弱,长途奔波的,我会受不了。

  母亲到最后还是没有把我带走。她照顾了我几天,就匆匆地走了。

  我不伤心,因为她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且我本来也是一个不讨喜的孩子。

  九月,外婆将我送进镇上的小学。

  从家里到学校,要经过一道很长很长的围墙。大人说,那墙里面是一座很老很老的大宅子,已经荒废了很久。而古老的东西总会有些不好的传说,没有人敢轻易走进那宅子更不用说住了。

  夏天的时候,我有时会看见墙下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却很苍白。穿着白色的衣服,他总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我。

  我从未和他说过一句话,只是点点头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

  只是有一次,我和邻居的小孩一起走过那里,我看见他,我问小孩,你认识他么?

  小孩看了看四周,问,谁?

  我指着他,对小孩子说,他!

  小孩摇摇头,说,没人。

  我疑惑地转过脸去看,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一道班驳的墙和长得很好的常青藤。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渐渐地我也讲这个陌生的人遗忘了。本来,他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



自小我都在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梦开始的时候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慢慢地逐渐变得清晰。我总是梦见一个人。我无法看见他的脸,他总是站在我的背后,手把手地教我写毛笔字,或者念诗识字。他的手指修长清瘦。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这首诗写的是一个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思念着故乡的妻子。

  那为什么他不回去呢?我往后一靠,依在他怀里。他的身上有一种清香,特有的淡淡的药香。

  因为他没办法回去啊。那有许多原因,也许因为战乱、也许因为需要谋生、也许因为他已经死了……

  十五岁那年的夏初,外婆去了。她走的时候,无声无息。静静地坐在天台上的摇椅里。她的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恬静。

  母亲回来了。她看上去很伤心。

  母亲要我跟她回去。外婆不在了,没有人在这里照顾我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临走的那天,我们还是沿着河边走。母亲在前头走,我漫不经心地跟着后面。

  我看见前面的围墙下,站着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他在看着我。我停了下来,周围的一切忽然变得寂静无比。我听不见母亲在说些什么,我无法将自己的眼神从那男子身上移开。身体的某一部分开始变得疼痛。象要撕裂般地疼痛。然后,我睁着眼睛,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在意识陷入混沌之前,我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大片亮得发白的阳光。

  一整个夏天,我都在医院里度过。医生也搞不清楚我的病因,只是要我好好休息。母亲说,我是伤心过度,毕竟我和外婆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这样说的时候,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而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也无法说些什么,之前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最后,我跟着母亲离开小镇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

  北方的秋天相对我来说,已经很冷了。我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空气、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声音甚至是陌生的家人。

  我进了一间离家很远的中学。只有如此,我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学校里住宿。在最后中学的日子里,我每天只是读书。有时候,会想起小镇、外婆。

  老师说,清新,你太安静了。

  而我只是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毕业的时候,我考到了一间南方的大学。



十七岁,我离开北方。离开这个陌生的城市。到最后,对这个城市而言,对母亲的家而言,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而过的陌生人。

  我还是一直在做着同一个梦。我感觉梦中的那个人他应该在南方。他一直在等我。就如我在等待着与他的相遇。

  大学的四年里,我认识了伟。

  那时候,我在一家广告公司里应征一份兼职。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大。皮肤感觉有些凉意。我看见在走廊的另一头,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安静得站在阴影里。脸显得有些苍白。我朝他走去。

  他在抽烟,手指修长清瘦,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

  他略带微笑地看着我,你有什么事么?

  我微仰起脸,你相信前世么?

  男子沉默地看了我几秒钟,没有回答。然后,他低下头,吻了我,他的唇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和伟在一起的时候,我偶尔还会做梦。可是我从不告诉他,因为他已经在我身边了。

  二十二那年,伟把我带回家。我见到他的父母亲,都是很亲切的人。然后,伟向我求婚。他温柔地拥抱我,他说要让我成为一个最幸福的六月新娘。他会给我一个幸福的家。属于自己的家。

  我低着头。拼命地掉眼泪。

  夏天刚开始的时候,我回到了小镇。我要告诉外婆,告诉她,我要结婚了,和一个我爱的爱我的男人。我想我会很幸福的。

  小镇里没有太多的变化。生活依然很悠闲平静。河边的那一座荒废的旧宅子就要被拆掉了。说是要在那上面起一间新的小学。于是,镇上流传开了一个与宅子有关的故事。

  原本住在里面的人家有个独子,叫郁生。自幼体弱多病,极少出门。一年到头,药从不断。人长得到眉清目秀,只是脸色很苍白。有人说他活不过二十岁。那家人在他十七岁的时候,领回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唤作水脉,让她陪伴郁生左右。算命先生说,这样或许消除一些郁生的病痛灾害。郁生二十岁那年家人要他和水脉完婚。依旧俗,水脉要回家乡拜祭去世的父母。水脉走的几天后,郁生忽然一场急病,死了。临死前还等着水脉回来。水脉得知此事,一下子昏死过去,紧接着大病一场,病好了,却什么都忘了。郁生死了,她不再是那家的人了,第二年,由舅舅家做主,水脉嫁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回来过。



我又开始做梦。我梦见自己躺在床上,快要死去。我在低语,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可是,要回到那里,我却不知道……

  我又闻到浓的墨香,淡的药香。洁白的宣纸端端正正地摊开摆在桌上,他站我的身后,握着我的手,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看,这就是我的名字,你认得么?

  我微微偏着脸,含笑地轻轻念出那两个字,郁生。

  笑意瞬间在我脸上凝结消失。我忽然转过身,看见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年轻男子,可他不是伟!不是!

  ……

  水脉,别走,我感觉你会离开我。

  郁生,我会回来的。等着我,回来后,我们就成亲。

  ……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不可置信地流着眼泪。


清晨,我立刻收拾东西,我要离开这个小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就要发生在我身上。心底忽地一阵阵寒意。

  走过那座旧宅子,我低着头刻意不去看它,不去想它。可是,鬼使神差地。我抬起头。我看见他了。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男子,他就站在墙下,看着我。

  一时间,我想起了许多。我忽然明白了许多,我五岁那年,母亲要带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无缘无故地中暑。同样,十五岁那年,毫无预兆的一场病。还有他为何无数次地重复地出现在我的梦中。他要把我留在这里。因为恐惧,我的身体开始不停地发抖。

  我看着他,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要。我轻轻得喊道。我将手里的行李朝他狠狠地扔过去。

  他看着我,眼神哀伤。他在说话,声音空洞,毫无实质。我无法听见他在说些什么。他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水脉么?

  我冲他疯狂地叫喊,我不是水脉。水脉已经死了。死了!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出现了。我不要留在这里陪着一个死去的人。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和伟结婚了。知道么?他叫伟,他是我爱的男人。我要做他的新娘,为他生孩子。然后,我们会一直幸福地住在一起。

  我匆匆地逃离了他。我要永远地离开这里。离开那个永远只可站在阴影里的男人。

  我感觉到他在我背后的呼喊。感觉到他的痛苦,一波一波地汹涌而至。

  我坐在车上,我对自己说,我不需要前世,我需要的是实在的温暖,只有伟才能给我的温暖。可是,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个小时后,我乘坐的汽车与一辆大货车相撞。温暖的血象泉水一样从身体里不断涌出来。我想,我要死了么?闭上眼,仿佛回到了以前,夕阳西下,外婆踏着青石板路,一路喊着我的名字,清新、清新……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这首诗写的是一个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思念着故乡的妻子。

  那为什么他不回去呢?

  因为他没办法回去啊。那有许多原因,也许因为战乱、也许因为需要谋生、也许因为他已经死了……

  即使以后,我离开了水脉,我也会很想念你的。

  郁生,你要到哪里去呢?

  我也不知道,水脉。



我忽然想起了某些已经被我淡忘的事情。五岁和十五岁的那年,同样是夏天。在这里,在同一个地点,同样是我要即将离开这里所乘搭的汽车在这里出了车祸,车上的人都死了。而我是不是也应该在那些时候就已经死去呢?

  黑暗中,我听见远处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清新,清新……不是伟的声音。

  我轻轻地问,郁生,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没有回答我,我感觉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那阵熟悉的淡淡的药香味。

  郁生,我是水脉啊。我想起来了,在我临死的时候,我发誓一定要回到这里来,我会陪你。可是,郁生,本来我早就可以回到你身边的,你为什么要阻拦我?郁生,你不是一直在等我么?我回来了。你高兴么?

  不,你不是水脉,她已经死了。郁生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不是水脉,那我是谁?

  你要记住你是清新,你要一个叫做伟的男人结婚了。

  是啊,我叫清新,可是,我做不成伟的新娘了。他会很伤心的……

  郁生沉默着,用他冰凉的手轻轻掩上我满是泪水的脸……

  我睁开眼。看见伟焦虑不安的脸。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我一脸惘然,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了?

  我在离开小镇的时候,遇上了车祸。车上的人都死了,只有我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我的记忆很模糊。我只记得我叫清新。我要和伟结婚了。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跟我讲许多过去的事情。包括小城的事情。他说,我说过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他告诉我,在我发生车祸的第二天,小城里的那座古老的大宅子在一夜之间自己崩溃了,成了一片废墟。或许是因为太过破旧的缘故了吧。清新,你怎么哭了?清新……

  一年以后,我和伟结婚了。我依然无法将以前的事情记起,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那天,伟认真地跟我说,知道么?清新,那年的夏天,我遇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走到我的面前,认真地问我,你相信前世么?她的眼睛那么的明亮与单纯。而在那一刻,我就爱上了她。所以我吻了她,我想要她做我的妻子,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我们的孩子在第二年的夏天出世。是个男孩子。

  我说,就叫郁生吧。

  伟说,为什么?

  我笑了,说,这不是一个好名字么?

珍惜生命,远离灌水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把论文压缩在50页之内。 (=^_____^=) 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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