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

[　2] 我的故事　　　　　　　　　　　　　　　　 江梦留(Orpheus) (Thu Jul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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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俄尔菲斯，是太阳神阿波罗和缪斯女神凯丽俄普的儿子。[1]

小时侯，父亲送我一座竖琴，又传我弹奏的技巧。很快，世间便没有任何凡人能

够抗拒我琴声的魅力。每当我弹起竖琴，最凶猛的野兽也会伏在我脚边，静静地

听着琴声出神；最无情的草木也会靠向我身边，悄悄地随着琴弦起舞；就连最坚

硬的岩石，也会默默地被我的音符软化。

奥林匹斯山众神派婚姻之神海门来祝福我与欧瑞蒂丝的婚礼。他来了，举着婚宴

的火炬。当他走近我们时，火炬忽然冒出一了股浓烟，把我和欧瑞蒂丝都熏出泪

来。[2]

现在回想起来，那也许是海门的预言吧。

婚后不久的一天，欧瑞蒂丝与一群仙子在树林里漫步，遇上了畜牧之神阿瑞斯塔

斯。阿瑞斯塔斯见了欧瑞蒂丝的美貌，便想上前轻薄。欧瑞蒂丝逃开了阿瑞斯塔

斯的魔爪，却不小心踩上了草丛中的一条毒蛇。当我赶到时，欧瑞蒂丝腿上的伤

口还淌着血，可是她已经死了，我的爱妻已经离我去了！[3]

我跪在欧瑞蒂丝身旁，用我的竖琴向天上的众神倾诉我的哀伤。我要去冥王黑狄

斯所辖的阴间，寻我的欧瑞蒂丝！我带着我的竖琴，越过千山万水，来到塔那若

斯海岬，通过悬崖下的山洞，走入了阴间。[4]

穿过幢幢鬼影，我终于站在冥王黑狄斯和冥后普西芬尼的座前。我弹起我的竖琴，

唱道：[5]

　阴间的神　每个世人终将来到您座前

　请听我说

　我来不是探听塔塔若斯的秘密　不是与守卫阴间的神兽较力

　我来找我的妻子　一颗毒牙夺去了她的青春

　爱把我带来这里

　爱

　作为世人我无法抗拒爱

　如果传说是真的　阴间也应该有爱吧

　我求您　重新赐我欧瑞蒂丝的生命

　命运中我们注定要回到您座前

　当她平安走过生命终点　她亦属您所辖

　可是在此之前　求您赐还她与我

　如果您拒绝

　我不会一人回去

　就让我与她一同死去吧

当歌声响起，阴间的鬼魂也随我哭泣。饥渴的坦塔罗斯忘记了低头饮水；伊克赛

恩的火轮停止了转动；秃鹰不再啄食巨人的肝脏；达瑙斯的女儿们放下了手中的

篮子；西西弗斯在巨石上坐了下来。据说，复仇女神们的脸颊上也第一次流下了

泪水。冥王和冥后为乐声感动，答应了我的请求。他们召来欧瑞蒂丝，但又提出

一个条件：在我带欧瑞蒂丝走出阴间之前，我决不可以回头望我的妻子一眼。我

带着欧瑞蒂丝向阳间走去。我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我们默默地走过黑暗和崎

岖的阴间。[6]

前面忽然出现一丝光明，终于快回到阳间了。欧瑞蒂丝还跟着我吗？天啊，她可

一直不曾说话！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欧瑞蒂丝如风一般地逝去！我想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双臂中却什么也没有。因

为我，欧瑞蒂丝第二次死去了！我知道她却不会怪我的，她不会怪我想看着她的

渴望，可是我怎么能原谅自己！

“别了，”她说，“永别了……”她的身影疾速消逝在黑暗里。

我想回冥府，却被冥河渡者凯让挡住了。我在冥河边徘徊了七天七夜，没有饮食，

没有睡眠，只有深深的自责。后来我就一直对着群山和大海弹我的竖琴。琴声融

化了狮子的心，移动了橡树的根，却不能带回我的欧瑞蒂丝。[7]

斯瑞思的少女们爱上了我，在我身边翩翩起舞，而我的心只属于欧瑞蒂丝一人。

酒神狄俄尼索斯给她们施了咒，她们嫉妒、疯狂了，她们向我投掷标枪、石块。

我并不想抵抗，只是弹我的琴。标枪和石块一近我的音乐，就平稳地落在我脚下。

可是酒神的咒语令少女们尖叫起来。她们的尖叫淹没了乐声，标枪和石块终于击

中了我。发狂的少女们肢解了我的身体，把我的头颅和竖琴投入荷卜瑞斯河。我

的头缓缓漂向下游，依然没有停止歌唱，两旁的河岸伴着我，唱着忧伤的交响乐。

[8]

缪斯女神们把我葬在利比斯日，从那时起，利比斯日夜莺的歌声就是全希腊最甜

美的。主神宙斯将我的竖琴放在众星之中，化作了天琴座。我的灵魂又一次飘向

阴间，去寻我的欧瑞蒂丝。[9]

现在，我和欧瑞蒂丝永远走在一起了。我们在希腊的田野上，群山中漫步：有时

我走在她前面，有时她走在我前面。

当我走在她前面时，我总是回过头去看她，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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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ut soon, too soon the lover turns his eyes;

　Again she falls, again she dies, she dies!

　How wilt thou now the fatal sisters move?

　No crime was thine, if 'tis no crime to love.

　Now under hanging mountains,

　Beside the falls of fountains,

　Or where Hebrus wanders,

　Rolling in meanders,

　All alone,

　He makes his moan,

　And calls her ghost,

　For ever, ever, ever lost!

　Now with furies surrounded,

　Despairing, confounded,

　He trembles, he glows,

　Amidst Rhodope's snows.

　See, wild as the winds o'er the desert he flies;

　Hark! Haemus resounds with the Bacchanals' cries.

　Ah, see, he dies!

　Yet even in death Eurydice he sung,

　Eurydice still trembled on his tongue:

　Eurydice the woods

　Eurydice the floods

　Eurydice the rocks and hollow mountains rung." 

　--- Alexander Pope, "Ode for St. Cecilia's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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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

俄尔菲斯（Orpheus）：通常译作俄耳普斯（从新英汉字典中查到的 :-) 我特别

不喜欢耳字，因此改了 :-) ）。

阿波罗（Apollo）：主神宙斯（见[9]）与泰坦族女神 Leto 的儿子。掌管光明、

青春、音乐、诗歌、医药。

缪斯女神（Muses）：主神宙斯与记忆女神 Mnemosyne 的九个女儿。分别掌管文

艺、音乐、天文等。阿波罗教会了她们如何合唱。

凯丽俄普（Calliope）：缪斯女神中最大的，也是最出色的一位。她掌管诗歌。

[2]

海门（Hymen）：爱神阿芙洛狄蒂（Aphrodite）与酒神狄俄尼索斯（见[8]）的

儿子。掌管婚姻。英文中处女膜一词便由此而来。

欧瑞蒂丝（Eurydice）：通常译作欧律狄刻。俄尔菲斯之妻。

[3]

仙子（Nymphs）：负责守护大自然的年轻仙女，有森林仙子、泉水仙子、海洋仙

子等。

阿瑞斯塔斯（Aristaeus）：阿波罗与泉水仙子 Cyrene 的儿子。掌管畜牧。

[4]

黑狄斯（Hades）：通常译作哈得斯。掌管阴界，又拥有世间所有的财富。在罗

马神话中他叫 Pluto，即冥王星一词的由来。

[5]

普西芬尼（Persephone）：主神宙斯与谷物女神 Demeter 的女儿。她被黑狄斯

掳走，成为冥后。

[6]

坦塔罗斯（Tantalus）：主神宙斯的一个儿子。因泄露天机被罚永世站在上有果

树的水中，水深及下颚。可是每当他口渴想喝水时水即减退，腹饥想吃果实时树

枝即升高。英文中“撩人”（Tantalize）一词便由此而来。

伊克赛恩（Ixion）：战神阿瑞斯（Ares）的后代。他对主神宙斯之妻赫拉（见

[9]）起了淫念，被宙斯绑在一只燃烧的火轮上，永世在阴间受烈火煎熬。

啄食肝脏的秃鹰：泰坦神之一的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因盗取天火而触怒主

神宙斯，被锁在高加索山崖，每日有秃鹰啄食他的肝脏。

达瑙斯的女儿们（Daughters of Danaus）：达瑙斯命令女儿们在新婚之夜杀死

她们的丈夫，也就是他宿敌 Aegyptus 的儿子们。达瑙斯的女儿们后来被罚将一

只漏水的篮子打满水。

西西弗斯（Sisyphus）：一位暴君，因为与冥王作对而被罚在阴间推石上山。可

是岩石在到达山顶前又会滚下，如此循环不息。

复仇女神（Erinyes）：复仇女神三姐妹从天王优拉纳斯（见[9]）的血滴中诞生，

都是冷酷的复仇者。在罗马神话中她们又被称为 Furies 或 Dirae，即是英文中

“狂怒”（fury）与“悲惨”（dire）二词的由来。

[7]

凯让（Charon）：黑暗之神 Erebus 与夜之女神 Nyx 的儿子。他守在冥河边，

引渡亡灵到阴间。

[8]

狄俄尼索斯（Dionysus）：酒神，是主神宙斯与人类女子 Semele 的私生子。他

的女祭司们被称作 Maenads，成了英文中“女疯子”的代名词。

[9]

宙斯（Zeus）：奥林匹斯山主神。在罗马神话中，他又叫 Jupiter，木星正是用

他命名。他的妻子是赫拉（Hera）。宙斯变成一只杜鹃鸟才把赫拉搞到手的 :-)

宙斯与赫拉均为泰坦神克洛纳斯（Cronus）与 Rhea 所生。克洛纳斯是时间之神，

即英文词根 chron- 的由来。他在罗马神话中叫 Saturn，也就是土星。克洛纳

斯与 Rhea 均为天王优拉纳斯（Uranus）与大地女神 Gaia 所生。天王星正是用

优拉纳斯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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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梦留（Orpheus）译、注：Bulfinch, "The Age of Fable"